忙打断了她的话。
“墩子,真的不必去了。你的心意姐领了,姐不想再在这世上折腾了,这样
活受罪,还不如一了百了地走了啊。”
“姐,如果坎平哥真的嫌弃你,我就将你娶了,我不会怨你不会生育的,我
要的是姐的人。在我心里,这世上没有比姐更好的女人了。”说完,山墩子也不
管这大白天会不会有人到土地坡来,双手一把将李结花搂在怀里,紧紧地用力搂
着,怕她像空气一样从自己的手缝里消失了。
“墩子啊,不要这样,姐现在是个没用的女人了,不值得你疼。”李结花想
挣脱出来,但怎样使劲都是白费,反而被山墩子箍得更紧,有些透不过气来。
“假如坎平哥真提出要休你了,我就和你远走高飞,到一个湾里人谁都见不
到我们的地方去,到那时,你若是想要孩子,咱们就去抱一个。你说好么!你难
过,我心里也不好受啊。姐,你听我的话,打起精神,像过去一样该干啥干啥,
该咋活就咋活,行啵?”
李结花见山墩子这般情真意切,便也不好再说什么。反正自己也是到了这种
地步的人了,还能有什么盼头呢?她麻木地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他。
依偎着山墩子热气腾腾的胸脯,李结花竟莫名地冲动起来,她想要抚爱的欲
望在此时显得十分的强烈。在阳光的照射下,在这干涸的土地里,他们扭动着身
体,像两个不会游泳的人,在河水里拼命挣扎。以往他们偷情,为了不至于怀上
孩子,总要采取一些避孕的措施。可这次完全不必要了,因为李结花根本没有生
育的能力。他们就这样互相纠缠,相互给着要着爱着恨着珍惜着挥霍着,将一切
席卷了进去,在欢乐的巅峰承受着无以名状的伤痛,直到在两个声音分不出彼此
……
山墩子的话多少让李结花恢复了一点往日的自信。自此以后,她便强撑着不
再在人前低眉低眼了,在丁坎平面前她也尽量保持着往日的神态,好像生不出孩
子根本就不是她李结花的事。李结花这种反常的举止,让湾里的女人们感到不可
思议,也让丁坎平感到意外和疑惑。
事实上,这确实是一个意外,三个月后便被证实了。
李结花居然怀上了。这打破了迷信的说法,也让湾里多嘴的女人堵住了嘴,
不敢再到处乱传乱讲了。随着李结花肚皮的渐渐鼓胀,可把李结花本人和她的娘
家人乐坏了。但要说那个最高兴的人却还不是李结花,而是她男人丁坎平。在李
结花怀上了孩子的日子里,丁坎平那反复无常的性情便开始变好,整天乐呵呵的,
对李结花的照顾也算是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拐弯,想着法子将一些好吃的,
补身子的食物往李结花胀鼓鼓的大肚子里塞。
生育是女人一生的荣耀,不能生育的女人像山塘里那见不得阳光的冰块,早
晚要冰销水化的。
李结花是个细心的女人,她隐隐感觉到肚里怀的孩子似乎跟丁坎平扯不上任
何关系,但她还是作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将孩子生下来!不管是谁的种!不管
后果如何!她要以此来证明她是一个会生育的女人!一个完整的女人!
李结花的肚子在一天天蹿高,像山丘一样耸立,在显得格外耀眼的那一天,
具体说是某一刻,在临盆时的痛苦惨叫声一浪高出一浪时,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像
是赶山狗与受伤的野猪在搏斗,皮毛被一寸寸撕裂,一层层分割,她耗尽力气,
强忍剧痛,用心跳等待幸福的来临。这个痛且快乐着的过程,终于,在盆腔嘣嘎
一声胀开的时候有了真实的内容——一个雄性生命诞生了。
从那个隐秘且圣洁的地方钻了出来的孩子就是丁坤,奶名坤铁子。
小时候的丁坤真的很可爱,圆圆的脑袋,圆圆的脸蛋,一双大眼睛仿佛一对
小灯笼,对一切都感到新奇,两片薄薄的嘴唇稍微一动或一笑,红彤彤的脸颊上
便露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
孩子的模样极像一个人,这是遗传基因,造物主的神奇。
丁坤的出生,像一束温暖的春光,给丁坎平和李结花带来了欢乐,也给这个
缺少生气的家增添了许多希望和盼头。丁坤满月那天,丁坎平掩饰不了内心的喜
悦,端出砚台,铺好红纸,写了一副:“玉长蓝田连城宝珠生合浦照乘珍”的对
联贴在神龛两侧的墙壁上。那挥毫泼墨和吟唱对联的神韵,远远超出了他给同乡
做忧喜二事时的作派。
按湾里的风俗,哪家添丁了,尤其是生了男孩子,全湾的人家都要在小孩子
满月之前去道喜,也就是看月婆。去时送上一些鸡蛋鸭蛋鹅蛋及干坛子菜之类的
礼物,一来是给产妇滋补一下身子兼催发乳汁,二来是祝福小孩子一辈子像蛋样
圆圆满满,像干坛子菜样清清吉吉。前去道喜的任务一般由女人承担,女人天性
也好此事。去之前,先对着镜子将自个打扮一番,涂的涂点,抹的抹点,用尽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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