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身不觉五更终
从头仔细思量着
便是南柯一梦中
这首看破红尘的《叹空歌》本是人死后,主事的礼生或道士为了安慰死者亲
属而设计的一段唱词,现在从寂静的庙堂里传出来,不免增添了几分凄凉。这与
元帅庙庙门上的一副对联:“静心抱冰雪;高步出尘埃。”的意境,浑然一体,
相融相洽,都是超凡脱俗的境界。进入元帅庙,丁炎佟带着丁坤直径来到了丁坎
平的房间。
丁坎平仰躺在床上,写满屈辱的脸,像一张阴干的山猪皮,干枯得没有一丝
汁水,沟壑分明,如同浓缩了满世界的凄凉和痛苦。
“爹——,坤铁子给您养老来了啊!”见到已经自残得不成人样的父亲,丁
坤双腿一软,扑通跪在丁坎平的面前,“坤铁子回来晚了啊,爹,为啥就不能再
等等伢子呢?”
“——一点不迟。”丁坎平先是一愣,立马回过神来,摇晃着撑起身子:
“爹瞎了眼不打紧,心里可亮堂着呢。你从此就是爹的亲眼睛,今晚你得接应爹
一件事。接应了你就是爹的亲儿子,不然,你就滚出山门,再也不要来打扰老子
了。”
“爹啊,什么要求伢子全接应您。”
“就一件事,你得先接应了。”
“好……”
“明天一早,就将你那千刀剐的娘叫到元帅庙来,我有最后一句话对她说。”
丁坎平咳嗽了好一阵,接着又说:“你要是做不到,不想做,你就给老子滚得远
远的,就当老子断子绝孙。”说完,他无力地倒在床上,脸色刮白,干枯瘦弱的
身子如装神般抖得厉害。
“炎叔,送医院吧。”
“放心,老子一时死不了。”丁坎平喘着粗气,挣扎着说。
“老哥,别上火啊,坤铁子回来了,就让他多陪陪你哩。”丁炎佟在一旁忍
不住劝道。
此时,丁坎平只是一个劲地抖着、抽搐着,便不再说什么,这场景真是让人
心寒。
丁坤在元帅庙见到父亲丁坎平后,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和一种难以忍受
的痛楚。恨自己怎么到今天才回来,如果早些年月回来,事情也许是另外一个结
局。最让他想不通的也是最难以接受的是父亲啥就如此狠心呢,复仇不了就当真
要挖了自己的双眼,有那个必要么?看到父亲在痛苦的呻吟中昏昏睡去后,他和
丁炎佟商量说:“炎叔,我想将爹送到省城的大医院去,能让他减少一点痛苦,
也算是给我这个做儿子的一个报恩的机会,不然,我的良心会永远不得安稳啊。”
丁炎佟说:“伢子啊,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你能去看你爹,并有这种想法就
足以说明你是咱王家湾的大孝子。可是,你看,你爹他像是要你去为他疗病的样
子吗?再说,他的病是哪个高明的大夫能治得了的吗?我是了解他的,几十年了,
我能不清楚他,他自然不会随你去的。另外,他要你叫你娘上山去,这可是话中
有话啊。”
正说着,丁坤的手机响了起来,在这空静的半山腰显得特别的悦耳。丁坤从
腰间拿出手机,先看了看显示屏上的号码,然后向回走了几步接听,似乎是要避
着丁炎佟。
丁坤对着手机说:“喂,刚子,我是哥。”
刚子说:“大哥,你得赶紧回来一趟,那事没有办妥,广东那边坚决要退货。”
“我今晚就动身回城,明天上午到公司后再作打算。好好好,就这么定了。”
丁坤说完挂断了电话。
丁坤几步赶上丁炎佟,接上刚才的话题。
在丁炎佟的劝说下,丁坤放弃了带父亲到省城治疗的打算。他告诉丁炎佟因
公司里有一个急事要处理,他今晚就得动身赶回边城市,至少要等个三五天才能
回来,并一再请丁炎佟千万要在他离开后,注意父亲的一举一动,以防万一。丁
炎佟给了他一个可以安心走的答复。
下了山,丁坤发动车子准备走时,还是有些不放心地朝丁炎佟看了一眼,丁
炎佟是个明白人,他挥了挥手说:“伢子,你有急的公务就放心去办吧,叔保证
在你回来时交你一个现人。”丁坤这才开车向边城进发。
对刚子的来电,丁坤心里始终捏着一把汗,他知道,一般的事情刚子不会打
电话惊扰他,看来这事确是有不小的麻烦。他们的生意不是一般的生意,一旦对
方要退货,一次的损失就不是一个小数目,那是用密码箱装人民币的交易啊。
丁坤驾着车行驶在王家湾高低不平的山道上,心里不免又想起了他当初离开
时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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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铭志背后的故事(12)文/ 张光辉
夏天是一个值得人们向往和怀念的季节,也是一个使人容易躁动和行为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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