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的两只密码箱上了最后一节车厢。
时值晚秋,气温开始下降,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凉意洒在人们的身上。车厢内
旅客很少,稀稀松松地分布在各自预订的位置上。丁坤和刚子的床位同在一个包
厢的第二层,相对着,上铺和下铺都没有旅客。在火车上吃晚饭时,刚子对丁坤
说:“大哥,你上半夜不要打瞌睡,看好两只密码箱,里面的东西很重要,下半
夜你睡觉我来护着。”
丁坤当然明白,刚子既然生意做成了,这箱子里面的东西不是金就是银,自
然很重要,自然要好好看守住。
快速朝前方奔驰的火车像一条美丽的蛇,在时空里穿行。
到天色渐渐暗下来时,刚子已睡得很香了,发出如雷的鼾声。刚子鼻孔里发
出的鼾声和车身与轨道磨擦时产生的撞击声很不协调,前者似乎很坦然也很超脱,
后者则有些急不可待,有一种达不到目的就不敢有半点懈怠的架式。因为是躺在
二层,根本看不清楚窗外的景色,人沉闷得有些透不过气,像一层薄薄的纸隔在
呼吸道内。丁坤便翻身下来,坐在靠车窗的茶几旁,人顿时有了一种从压抑中逃
离出来的感觉。窗外的远山近物匆匆地与火车背道而驰,并在一瞬间就消失得无
影无踪了。或许是触景生情,或许是往事不值得重温,他心里徒然又生出一种浓
浓的挥之不去的忧伤。他觉得时光就像这车速,很多经过的事就是一处被时光抛
弃的或者即将被抛弃的景物,总是一晃而过,稍纵即逝。自己从十四岁那年离开
王家湾,离开父母,到现在已经快十年了,这十年就像是一晃然的事,光阴真是
如梭似箭啊。历经的路也是如此,等你还没来得及回头,它就过去了,有时一段
短短的距离,回头看时也大多是峰回路转,丁坤想也许是自己所走的路太坎坷,
太弯曲了吧。其实,回心转意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和拾取的东西。离家十年来的
人生路,在丁坤心中只剩下无奈的三个字:向前冲。前方是他的向往,是他决不
回头的选择,但是,在他一个劲地向前冲时,前路的未知让他再度坠入无边的迷
茫之中,前途的陷井和风风雨雨也许会将他引向另一个极端。
快到午夜十二点时,刚子睡醒过来,他伸了一个舒服的懒腰。将目光朝丁坤
的床位扫去,见没有人,就喊了一句:“大哥!”丁坤在下面答应了一句。刚子
又说:“大哥,该轮到你来睡一觉了,我来看守这箱子吧。”丁坤一点睡意也没
有,就说刚子你也下来坐坐,咱们聊聊吧。刚子便从自己的手提包里拿出两瓶酒
来,和丁坤对面坐着,边饮边聊了起来。刚子说:“大哥,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
是怎样到边城来的呢,后来为什么又和那老家伙扯在了一块?”
丁坤说:“哥不到边城来,也许会到另外一个地方或者另外一个城市去了,
哥是一个孤儿,到处漂流。到边城后,哥因在一个建筑工地得了一种传染病,混
不下去了,恰巧碰上了你父亲,是他救了我的命啊……”说到义父李安,丁坤忍
不住有些伤感,泪水在眼眶里回旋。接着又说:“老人家离去的时候,一再叮嘱
我,要我好生待你。”
“你说什么?他死了?”
“在你刑满释放的前半个月,老人家就走了,哥怕你伤心,就一直隐瞒着没
有告诉你。其实,哥好几次想跟你说,但每次提到他,你就一肚子的火,哥不明
白你为什么那么恨他,所以,哥就没有跟你说了。”
刚子想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就哭声哽咽了。
在刚子稍微冷静下来后,丁坤才从他的口中得知关于刚子和李安两人的一些
内情。李安在收养了流浪儿刚子后,想将他培养成人,但刚子自小调皮,很难调
教,到他上学后,学业平平的他,倒是学到了一些不良的坏习惯,老是想和城里
的孩子攀比吃和穿,一个盲人本来就是弱势群体,能将他拉扯大就不容易了,哪
有条件让刚子去和人家攀比呢。刚子自小不会理解人,总认为自己不是老人的亲
生儿子,老人故意让他在同学面前做不起人,使他丢人现眼。没到初中毕业,刚
子就辍学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也就不服老人管了,老人其实也管不了他,他
就这样流入了社会,经常跟着一帮不三不四的青年人混在一块。不是今天挨别人
打了,就是明天他打了别人,好事没有,坏事倒干了不少。收养了这么一个不成
器的儿子,开始老人还经常唠叨他几句,见他没有改变,一气之下,将他赶出了
家门,后来刚子也就不大回家了。刚子尽管对老人有些不恭不敬,但毕竟老人收
养了他,并将他拉扯大了。对老人的死,他自然也很伤心,并充满了深深的自责。
“大哥,我对不起父亲啊!”
“老人家走得很安祥,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对他的离去,哥和你一样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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