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也许即使写好这篇论文也没有什么用了。论文上交的截止日期还有4天,而摩子的事情到底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她心里一点儿底也没有……
尽管这样,春生还是把目光落在了摊开在写字台上的论文草稿上,细心地看了起来。——不,虽然说是想看下去,但她只是目光在文字上扫来扫去,意识在自己的脑子里转来转去,根本没看进去一个字。她一看到摩子写的英文,就一下子转到了她的事情上。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看不下去了。
果然,不一会儿她的脑子里又响起了摩子的话:“老师,不要责怪我的舅姥爷……对摩子来说他是最好最好的人。拜托了,请不要恨他……”
昨天夜里,当摩子被警察带走时,她用目光向居室里的人一个一个地致意、告别。当她看到春生时,摩子突然喃喃低语。春生感到这是她要把什么秘密封锁在心底时的低声私语。
刚才摩子的话,使得春生和另一件事联系了起来。昨天夜里,在中里警部来到别墅之前,自己正要逃出充满压抑气氛的别墅,到铺满白雪的院子里时,她看见与兵卫卧室的阳台下站着钟平,她正要上前去打招呼,突然看见摩子那纤细的身影向钟平走了过去。
“舅姥爷其实是一位特别温和的人,他把摩子视为亲生孙女一样。他比任何人都爱着摩子。对摩子来说他是最亲的人……摩子从内心里敬重他老人家。”
岭子率也摩子反复地重复着这句话。
为什么?
难道可以对在醉酒状态下企图用暴力强奸自己外孙女的与兵卫说“对不起”、“从内心里敬重他老人家‘?
在当时摩子的语气完全是要让听她讲话的人明白她的话的含意。
难道与兵卫对摩子的不轨企图真的是偶然的一次吗?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到了这一步摩子仍然认为与兵卫是她最好最好的舅姥爷吗?
但是,春生突然闪出了一个非常可怕的念头来。
要强奸摩子的不是与兵卫,而且杀死与兵卫的也不是摩子,她在代人受过?
不,也许导致与兵卫死亡的原因并不是他要强奸摩子,是不是有什么人出于什么动机杀死了与兵卫,然后让摩子背上了这个罪名;如果说服了摩子的话?
也许,一切都是早已安排好的:与兵卫把摩子叫到自己的卧室里,欲强奸摩子,难道这些都是假的?摩子为这个真正的凶手背上了“凶手”的罪名,同时也为自己所敬重的舅姥爷蒙受毫无人伦廉耻的不白之冤而感到心痛,因而打算婉转地向钟平和自己吐露心声?
但是,真的……真的是这么复杂的阴谋?
春生仿佛听到了自己心脏剧烈的跳动声。她下意识她向远处的空中望去。她正好在这栋“L” 型的建筑的二楼,可以看到东侧的没有二层的那一段建筑。在积雪开始融化的屋檐下,是隔着餐厅和走廊的与兵卫的卧室。
那个声音,肯定是那个声音!
她想到从东侧那栋房子的方向传来的声音。是金属生锈后的嘶哑摩擦声。非常刺耳。
春生第一次听到的时候, 是来自与兵卫的卧室、五月4日的夜里12点多钟。那时正是给与兵卫的胃里注入奶汁烤菜后要把他抬到阳台上、道彦和卓夫打开门的时间。由于门好久不开了,都生了锈,因此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
他们把与兵卫的尸体放在铺了塑料台布的阳台上,再次关上门时,可能是费了很大的气力,所以也顾不上防止发出噪音了。
打完扑克, 实子和阿繁先休息去后,其余的5个人再次来到了与兵卫的卧室;近凌晨4点左右, 又将与兵卫那具如同石雕一样的尸体从阳台上搬回到床上。那时也同样没有采取任何防护措施。 因此春生一共听了4次这嘶哑的金属摩擦噪音,从此这个声音牢牢地“粘”在了春生的记忆之中。
但是, 暂且可以说终于结束了。接下来的4日上午,从10点钟左右开始的警察在现场的取证、采样,阳台上的门应当是一直关着的,所以警察们没有打开,那么春生也就再没有听到。
然而,春生又第5次听到了那个声音……那是4日凌晨5点或5点半的样子吧。如果推算的话: 是大家完成了伪装工作、5个人都回到各自的房间休息的时间,大致是4日凌晨4点15分。当时春生感到大脑一片空白,手脚感到非常麻木,于是她只洗了一把脸,没换睡衣就倒在床上睡了。她不大工夫就睡着了。大概是在橡航中吧,在春生的浅意识中又一次地听到了那个声音。也许是她过于疲劳。睡得反而不那么深沉的缘故。当时那生了锈的金属摩擦特有的声音曾几乎使她一度睁开了眼睛。
一定要弄清是什么原因使门又响了。这个奇异的念头紧紧地抓住了春生的意识,但无奈她太疲倦了,随后又深深地睡了过去…
现在她在恐怖中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有个人在大家熟睡之后,再一次打开了阳台的门。他是什么目的?是为了让与兵卫卧室的气温和室外一样,便于让尸体延迟出现尸斑、造成死亡时间后移的假象吗?
设想一个阴暗的人吧。这个人出于什么目的杀死了与兵卫,又求摩子为他顶罪。
摩子同意了。 于是她便以凶手自居, 承认自己在3日夜里9点左右杀死了与兵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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