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狱警投进衣裤、靸鞋,命苏艾穿好,出禁闭室,回狱室。苏艾回到狱室,顿觉周身温暖,啃了块黑面包,喝杯自来水,爬上床大睡。
晚间,乌克兰人推醒苏艾,递一杯可乐上床,道:“看电视。”那灯传声道:“饮料里有毒!”苏艾想:“有毒更好。”大喝一口,里面有酒精,忙道:“酒。”乌克兰人‘嘘’一声,道:“小声点,慢慢喝。”那灯传声又道:“酒逢知己饮,诗向会人吟。”
苏艾又大喝一口,沉入醉乡,飘飘欲仙。醉眼望着罗蛙电台里像东方人的女播音员,正在播新闻。那灯又传声道:“烟酒不分家,酒是女播音员托医生请你喝的,希望你酒后吐真言,感谢她。”苏艾传声道:“妈的,信你的话,母猪也能上树。”话毕,头盔‘嗡,嗡’作响,苏艾头爆痛难忍。这时,电视里传出悲怆音乐,哀惋动人。一个姑娘荡着鲜花点缀的秋千。苏艾想看清楚那姑娘的面容,可是离得太远,又喝了些酒精,醉眼昏花,看不清那姑娘的脸,想:“打秋千姑娘在电视里层见叠出,这已是第三回,怎么只听楼梯响,不见人下来。”电视里一只红色小鸟在森林里和草丛中飞来飞去,一位男子在后面追赶,那灯又传声道:“那男子便是你,那小鸟便是罗蛙电视台象东方人的女播音员,带领你去极乐世界。”
逾时,电视播放喜闻乐见的香港电影《东成西就》,惹得苏艾哈哈大笑。
深夜,像东方人的女播音员一丝不挂飘来,苏艾不动身色,那女子又飘走,稍纵即逝,消失在脑海里。
次日,狱警命令苏艾收拾包裹,那灯传声道:“苏艾,你自由了。”苏艾半信半疑,说到自由当然是求之不得,但被灯哄骗的次数太多了,真伪混淆,不敢相信。
狱警带苏艾去了隔壁房间,里面有位三十五岁左右的捷克人。苏艾虽没获得自由,但一想到虎口脱险,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见靠窗的上铺空着,便将包裹甩了上去,一跃而上,铺好床,望望窗外的高墙和铁丝网,深深吸一口新鲜空气。
捷克人道:“吸烟吗?”苏艾忙道:“是的。”迫不及待跳下床,接过一只。捷克人又拿出一副国际象棋摆在小桌上,又道:“会吗?”苏艾道:“一点点。”坐下便与捷克人下棋。苏艾虽不懂战术,可那捷克人棋艺更差,七、八分钟便被苏艾将死。头顶那灯传声道:“你要学会输,别人才喜欢你。”苏艾传声道:“爬,一边凉快去,别扫大爷的兴致。”苏艾又和捷克人战了两回,捷克人连输三局,果然没了兴趣,摇头不再下棋,侧身靠墙睡了。那灯传声笑道:“饶人算之本,输人算之机。”
苏艾也爬上床睡去,醒来时兴奋异常,跳下床想告诉捷克人自己要当间谍,但又不会讲间谍一词,老狼式地踱步,咬牙扯耳,忽然,想到一个办法,用纸画了个导弹,摇醒捷克人,用手指着导弹,忙道:“中国。”又道:“我,要,告诉,捷克。”那捷克人‘哦呀’一声,又倒床脸朝里睡了。苏艾一想到自己当上了特务,兴奋得满房打转。那灯传声道:“饿肚皮吃饱饭,冷身子穿热衣。”良久,苏艾又爬上床睡了。
苏艾一觉醒来,天已大黑,好久没这么沉睡,头不疼不昏,清醒百倍,浑身上下也有了力气,精神饱满,只是一天没吃东西,饿得发慌。借着月光,望见桌上摆放有午餐和晚餐,跳下床大噉起来。那灯传声道:“吹牛!”苏艾传声道:“我吹什么牛?”那灯又传声道:“原来劝你退国籍都不愿意,今天却要当特务,泄露中国机密,出卖你祖国和人民,卖国贼!”苏艾边吃饭边传声笑道:“我出卖中国机密,狗屎,我长这么大,压根儿就没接触过中国机密,唉,向壁虚造,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那灯又传声道:“你为什么告诉捷克人想当特务?翻话难说,翻病难医,骡子吃灰面,白嘴一个。”苏艾不回答。那灯又传声道:“你既然当了特务,何必翻悔,出尔反尔,违迕承诺,翻盘变卦?既坠釜甑,反顾无益。”苏艾传声道:“痴人说梦。”顿一顿,又道:“我高兴翻悔,你咬我屁股一口,臭,充其量送我回隔壁狱室。”那灯又传声道:“没人逼你,是你自己说的,唉,铁匠死了不闭眼,欠打。”顿一顿,叹道:“扶不起的刘阿斗!”后又念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好了疮疤忘了痛。”苏艾自知失口,后悔不迭,想到乌克兰人和茨冈人,惊心掉胆,夏日颤栗,又想:“挨打总比叛国强,不能拿原则做交易。”声音又传声道:“裹足不前!你怎么老是格格不入,反其道而行之。”
苏艾吃饱肚子,爬上床跷起二皇腿,晃左晃右。好景不长,没多久,头盔开始念数字,声音越来越大,头像针刺般疼痛,苏艾满床打滚,叹道:“妈的,阴魂不散!”搞了两三个小时,声音才小起来,苏艾早已气喘吁吁。
苏艾一夜未合眼,早晨,狱警打开门,命令苏艾收包裹。苏艾祈求道:“千万别把我和两条狼关在一起!”拎包裹出室,狱警打开隔壁门,苏艾捏一把汗,硬着头皮进了狱室,铁门关上,‘懂’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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