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的桌子上有一本电话本摊开着,本子上用黑色笔在吉姆·林奇的名字上划了个圈。吉姆·林奇从前是怀尔德伍德的警察局长。赛克斯开车到大西洋大道26号去探听消息时,才发现林奇已经退休,吉姆·林奇的女儿奥肖内西现在在这个警察局工作。电话本里也没有记录到马科一家的联系方式,也就是说苏珊也许已不在人世,或是嫁人了。
赛克斯点了一支烟,打开已经褪了色的窗帘。邻居家的拖车就停在三十码外。透过窗户,能清晰的看到她家客厅墙壁上钉着的杂志彩页。有几十幅的摇滚歌手,还有全美汽车比赛协会车手的图片,以及一些从《花花小姐》杂志上撕下来的裸体插页。
赛克斯打开包,把东西都扣在餐桌上。然后把啤酒、芥末、面包和腊肠放进冰箱里。彩票和香烟被他塞进了口袋里。
屋子里的家具都好布置,即使是车子也好说。现在做任何事不用再找担保人了。而且买完东西还可以延期一年支付。想到这儿,他忍不住笑了起来。真他妈的爽!他这么想着。
赛克斯近来一直想起在詹森里德监狱跟那个女神经科医生相处的事。他在宾西法利亚州的路易斯博格监狱服刑时,正遇上政府推行的联邦资助改革计划,租用私立监狱关押犯人也作为这个计划的一部分推行。赛克斯作为一名非暴力犯罪的服刑人员,将有资格获得自由释放。所以他和其他囚犯共750名被转移到得克萨荷马的詹森里德监狱。
私立监狱一点也不像赛克斯之前所见过的和想象中监狱的样子。这里的监狱走廊里墙壁上雕刻着艺术画像,每间屋子地上都铺有地毯。大厅里的喇叭流淌出优美的音乐。消遣室里给人的感觉更像是电视早间栏目里推荐的矿泉疗养俱乐部般豪华。
“欢迎你来到这儿,赛克斯先生。”他还记得那名医生这样对他问候的。她说话的时候,同时伸过一只小巧干净的手,“我相信你一定会感觉这里比路易斯博格的那些家伙住的好得多。”
第29节:星期三,5月4日,克雷斯特(2)
赛克斯打量着她,在时髦的金黄色短发下,她戴着一对红色的泪珠状耳环,在赛克斯看来,它们就像两滴鲜血挂在耳边。他能闻到她身上散发着的昂贵的脂粉味。这种香味很令人舒适,当然也很昂贵。不像他妈妈曾用来涂抹在松弛的脖子上的那种廉价粉末,看上去就像在脖子上洒了一袋子面粉似的。
“要喝点水吗,赛克斯先生?”她从不锈钢的大水罐里倒了杯水。冰块在玻璃杯里撞击,发出清脆的叮当响。
窗外的防弹玻璃上挂起了霜珠,空气里还在飘落着零星的雪花。赛克斯盯着她胸前隆起的部位,透过纽扣间的缝隙,他看到她的腹部平坦白皙。
“很喜欢看吗?”她停了几秒钟然后问道。
赛克斯把目光移到她的脸上,没有作声。他觉得她有些与众不同。
“我会给你每一次表露自己想法的机会,赛克斯。在詹森里德监狱也有很多规定,不过从不反对每个人表达自己的意见。”
她的话说的很慢,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就像杯子中的冰块一样传入心底。她把胳膊伸向窗户,然后伸出手指窗外的世界,对赛克斯说:“你有想过出去吗?”
他还是静静地盯着她看,没有作声。
“从你年轻时的教育背景上来看,你没有什么机会成就自己了。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得了你。你的家人,老师们还有那些警察,他们把你塑造成他们希望你成为的样子,你倒没让他们失望。”她换了个姿势,交换了一下叉着的双腿,接着说,“所以说要拯救你自己,你必须学会如何容忍你的情绪,赛克斯。你必须学会冷静的宣泄愤怒。你也应该时刻告诫自己不要轻易动怒。不要把自己的愤怒发泄到别人身上,这也是社会生活的法则。做到这些,你才能获得重返自由的钥匙。”
重获自由?真的可以重新获得自由吗?
赛克斯此后分别在一个五金车间和一个挤奶厂工作过。他学会了小型机械的修理,也通过了普通教育水平测试,在他所在的班上,没有一个人考试未通过。他们明白自己需要学习一些技能,以后才有出路。获得假释者将会有机会被安排工作。毫无疑问,他们都将成为机修工和修理工,工资不会太高,但有一技之长也可以很快安定自己的生活。
日升月落,岁月如梭,七十年代步入八十年代,又一晃就到了九十年代,新的世纪就要来临。某年前的一天,女医生用十五分钟的时间影响和改变了他的一生,那些年里他一直安静的呆在詹森里德监狱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是那个女医生成全了他人生的转变。
赛克斯抓起他的香烟盒,大声哼着歌朝吉普车走去,惊跑了一只在附近觅食的野猫。他驾着车行驶在那座俗气的纪念碑下,这座纪念碑是用生铁锻造而成,为了纪念公园的奠基人而建。纪念碑由麦穗状图形和一个小天使雕像组成的拱形建筑。一个个家庭聚集在这里,游泳,夜餐,或打羽毛球。在州级公路旁的天堂乐园没有成为游人的夏日露营场所和休闲地,倒是以飞车簇,吸毒者和妓女闻名遐迩。
公路向前顺着内斯哈哥河蜿蜒着通向格拉斯桑德。过去通往这里的公路主要承担着货运服务。而现在它成了海鸥觅食的地方,也是一些模样奇特的蛇和龟晒太阳的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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