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情要进展得和缓一点,灵活一点。关键是下一次要找到一种强烈吸引多米尼克的物品。他竭力在记忆中搜寻妇女们平时聊天时无意流露出来的心思,回想着她们最容易在哪些货架前留连忘返、叹羡不已。
他等待了十五天——
星期一回来他什么也没说,却有意识地让自己保持满面春风。
“你又赌了,朱斯坦?”
“嘘……,他轻轻地说,同时神秘地用眼瞥了瞥孩子们。
过了一会儿上了床,他才说:“我上次做错了,不该当他们的面说我是怎样得来这笔钱的。我到不一定认为赌赛马就有伤风化,但是最好别跟他们提起生活中这么容易得来的钱……”
“你又赢了?”
“一点儿。”
“多少?”
“够让你明天有个称心如意的意外收获的。”
他就这样一点点地给自己饰上一处瑕疵,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是虚构的瑕疵。
“我想我宁愿不要意外收获。”
“听着,多米尼克,这钱不欠任何人的情,是合法赢利!让这唾手可得的钱财从眼皮下溜过去而不取,你觉得正常吗?”
“我常常对你谈到我对赛马的看法……”
“你自己从来没买过全国发行的彩票的十分之一券?”
他提出了一条论据,一条有力的论据,因为多米尼克每星期外出采购时都要买上个十分之一券,一有空闲,她就手持彩票守在电视机前观看抽签结果。
“我没赢过任何东西。”
“怎么没有?四年前,一千旧法郎……”
“可在那之前几年里买的彩票也够一千多旧法郎了。”
“假使你把那几亿全部赢过来了呢?”
“这种事只会出现在梦中……”
“然而每个星期这种事都会出现在某个人身上,还不算其它种类的彩票。”
在去威尼斯度假之前,他说起话来也是同多米尼克一样的调侃。
他这次没有买礼物,却买了一台洗碗机。她兴奋得热泪盈眶。
“我早知道你想要这东西。我要告诉你我的一件心事。你几乎每天晚上都由于洗碗碟耽误了看八点钟的新闻,从今以后你就可以同我一起看了……”
每晚快八点时他们就安排孩子睡觉——这可以说是朱斯坦的工作——这样他们就可以有多半个晚上的时间看电视了。
“你太好了,想得这么周到……不过你一定不要再赌下去了啊……你赌了多少?”
“还是五法郎……”
“上星期你没赌?”
“五法郎,输了。但是三个星期平均下来我还净得一千三百多法郎。”
“你的同事们知道吗?”
“我的顾客不愿让我跟他们提,如果传播开了,弄不好我们会降低中彩级别的。”
“他是谁?”
“我从来没对你提过一个人,是个叫洛费尔的……”
“和‘铁’字的拼法相同?”
“不,有两个r,一个e……”
他必须在几秒钟之内给一个渐渐参与他们生活的人物编出一个名字来。
“他平时干什么?”
“他是巴黎一家大体育用品部的采购员……那是些不可忽视的人物,只要一种商品在他们那儿销售成功,就意味着在全法国都打开销路了……”
“为什么接待他的是你,而不是夏朗呢?我印象中你负责对外部分……”
又得临时编词,还要小心翼翼,以免捅出漏子,吐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或字,又惹出其它问题,而要回答这些问题,他又需仔细推敲编造出来的假话。
“他第一次来诺义大街门市部时,是为一家英国商店找些新产品,他也是那家商店的代理。人家自然就让他来找我。后来他就继续找我。夏朗当然会不高兴……”
“你把他给得罪了?”
“那到没有。一切都解决了。我不时把他领到……”
“洛费尔还是夏朗?”
“当然是洛费尔……你若总打断我,我就永远也说不完了……我是说,我有时把洛费尔领到夏朗的办公室,他的办公室比我的更有吸引力……这位一本正经的蠢家伙非常高兴有机会向人显示他的酒吧。他把洛费尔当成自己的顾客,敬给他一杯开胃酒,好象我是个无意中上门的中间人,帮他摆脱了某些烦恼……”
说实话,这太复杂了,而且会日益复杂。他并不对自己隐晦这一点,他必须常备不懈,言行谈吐要极其谨慎。
这一切势必会影响到他的情绪。他采购的第一批礼品曾经使他欢欣鼓舞,好似他终于挣脱了久久禁锢着他的一种无形的魔圈。
从今以后,他口袋里有了再不必报帐的小笔款子。只要当朱斯坦的口中透出酒味时,他随时都可以拿洛费尔做挡箭牌。
他开始每天早、晚有规律地喝开胃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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