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子把球棒扔了出去,拿起左手边的左轮连发手枪。然后朝趴倒在地上的优一郎走过去。
优一郎的身体下面,血好像是要将草地空隙填满似的流了满地。
那一瞬间,是他挺身护了光子。
光子静静在优一郎的身旁跪下。脸一凑近,发现优一郎还有呼吸。
光子稍微想了一下,移动了自己的身体以免优一郎看到忠胜的尸体,然后使劲抓住优一郎的肩膀,让他把脸朝上。
“唔——”优一郎叫了一声,眼睛无神地睁开。制服的左胸部位和侧腹各被打中一枪,血不断地涌出来,被学生服黑色的布料吸进去。光子将优一郎的上半身抱起来。
优一郎的眼神在四处游移了一会儿,落到光子的脸上。哈、哈、间接且短促的呼吸宛如是在配合着心跳一般。
“相、相马、同学……”优一郎说道,“旗、旗上他……”
光子摇摇头。“他打中你之后很害怕,逃走了。”
既然忠胜一心只想杀了光子,这个理由编得有些不合道理。而且到底忠胜和光子之间是谁在说谎,其实也已经昭然若揭。不过或许是脑子已经无法好好思考,只见优一郎轻轻地点点头。
“相、相……”优一郎左右两只眼睛的焦点已经对不起来,恐怕就连光子的身影也看不清了。“受、受伤了吗?”
“没有。”光子点了头然后说:“是你救了我吧。”
优一郎稍微笑了。“对、对不起!我……已经……没有办法……再……保护你了。我……已、已经……动不了了……”
说话时嘴边冒出血泡来,看来似乎是打中了肺。
“我知道。”光子说道。弯下身来,紧紧抱住优一郎。一头浓密的黑发落在优一郎的胸前,发尾被流出的血给濡湿了。光子就这样将自己的唇印上优一郎的唇前,刹那间优一郎眼睛突然稍微动了一下,旋即又闭上了。
这个吻,和刚刚像妓女一样给忠胜的吻完全不一样。这个吻是温柔、温暖且带有心意的吻。虽然带有点血的味道,但她不介意。
光子离开了优一郎的唇。优一郎意识模糊地睁开了眼睛。
“对、对不起……”优一郎说道。“我,已经……”
光子嫣然一笑:“我明白。”
砰、砰、砰、传来三声沉闷的枪声,优一郎的眼睛睁得好大。
这个时候,泷口优一郎已经是直直盯着光子的脸,恐怕就连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就死了。
光子将枪口还冒着烟的左轮连发手枪慢慢从优一郎的肚子拿开,然后再一次抱住他的身体,凝望着优一郎那对现在已经什么也没看着的眼睛。
“你真是个不错的人,让我感到有点高兴,所以我不会忘记你的。”
光子自言自语地说着,然后就闭上了眼睛,似乎是非常依依不舍地,再次将自己的唇静静凑上优一郎的唇。当然,嘴唇上还留有余温。
阳光终於开始照射到北方山地的西侧坡地。优一郎的瞳孔,在光子头部遮住阳光的影子底下,正在急速放大。
[残存人数14人]
58
七原秋也(男子十五号),突然醒了过来。
四周由鲜艳绿草形成画框一般围绕着的蔚蓝天空,映入眼帘。
秋也迅速直起身子。看见包围在自己身边的草地的另一端,熟悉的城岩中学校舍就耸立在和煦的阳光中。
操场那里有几个身穿体育服的人,大概是体育课在上软式垒球的课程,不时有吆喝声传来。
秋也所处的位置是在学校中庭角落的树丛中。头上枣椰树宽大的叶子罩着好一大块区域。这里是秋也偶尔会在午休或是翘课时,用来打瞌睡的地方。
秋也站起来,看看自己身上。没有任何地方受伤。学生服沾上了细小的草屑,秋也将其拂去。
是梦……
秋也摇了摇仍然昏沉的脑袋。于是,这下子总算明白了。
是梦。所有的一切,都是梦。
就像每次做完恶梦之后,身上总是流满了冷汗。秋也伸手擦了擦脖子,果然满是冷汗。
怎么会,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梦呢?彼此非得自相残杀不可?自己竟然会被那个“计画”选上?
接着吃惊地意识到:操场上的人们——体育课?
看看手表。现在早已是下午上课的时间。睡过头了!
秋也急忙离开那片树丛,朝校舍的方向小跑步。今天,今天是……一边跑着,一边看手表,才知道是星期四。
星期四下午第一节课是国语。秋也于是安心了不少。国语是自己喜欢的科目,成绩也还算不错,而且秋也和任课的冈崎和子老师之间处得还算不错。看样子,只要自己认个错应该就没事了。
国语。喜欢的科目。成绩。冈崎老师。
脑海里浮现的这些名词,不知道为什么,叫人好生怀念。
事实上,秋也很喜欢国语课。就算教科书上收录的小说或是小品文内容都充满了赞美共和国的口号,要不就是无聊的“主义”纲领,秋也还是可以在字里行间找到自己喜欢的字句。对秋也来说,文字就和音乐一样重要。因为歌词是摇滚乐所不可或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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