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卖过一两张。”德比紧张而闪烁不定地笑了一下,但谁也没有发笑。
“花愈多钱买来的东西,你愈不会怀疑它。愚不可及的理论,但我们事实上都是这样。大家也很欣慰地晓得梅林爱钱如命,那是我们都了解的动机——不是吗,德比?尤其是财政部。每个月存入瑞士银行的两万瑞士法郎!没有人能面对那么多钱,而不修正自己的原则。所以政府付他这样一笔财富,并宣称他的情报是无价之宝,不过,有些的确不错。”乔治承认。“甚至称得上非常好,事实上也应该非常好。然后,有一天,吉若把最大的秘密说给叶普溪听:梅林的委员会在伦敦有个触角。现在我该告诉你,这是个非常聪明的‘结’的开始。”
艾德比放下茶杯,用手帕一本正经地擦擦嘴。
“根据吉若的说法,驻伦敦苏联大使馆的一个成员,已准备充任梅林驻伦敦的代表。他甚至还可以难能可贵地借特殊身分使用大使馆的多种设施和路线,能跟在莫斯科的梅林联络,以及收发信息。如果每一种想象得到的保密方法都能用上,吉若还可以偶尔安排叶普溪跟这个神奇超人会面,向他传达命令和接受报告,向他提出有关的问题,并且借下一班回邮收到梅林的答案。我们姑且叫这个苏联官员为波莱可,并假定他是苏联大使馆文化部门的官员。你有没有听清楚?”
“我什么也没有听到,”艾德比说:“我聋了。”
“吉若的说法是他在伦敦大使馆已经干了很久——说得准确点,已有九年了——但梅林只是在最近才吸收他,也许是在波莱可回莫斯科度假时吸收的吧?”
“我什么也没有听到。”
“波莱可很快就变为要人,因为不久,吉若就指派他为‘巫术作业’的枢纽,还有其它的许多事。阿姆斯特丹和巴黎的秘密信箱、秘密墨水、微缩点等,仍然继续使用,但次数已比以前减少。波莱可就在门口候传的方式太方便了,好得不可少。梅林某些最好的情报就是以外交邮袋混进伦敦的。波莱可的工作只是拆开信封,把它们转送给‘马戏团’里的人:吉若或吉若指定的人。但我们决不可忘记,梅林作业这一部分的方法是绝对、绝对的秘密。巫术委员会本身当然也是秘密,但这个秘密较大。那是无法避免的,作业的范围庞大,牵涉的范围也大,单是过滤和分发,就需要一大批职员:抄写员、翻译员、密码员、打字员、评价员等等。但这些,吉若都不担心,其实,他喜欢这样,因为要把吉若这个角色演得好,就必须成为群众的一分子。‘巫术委员会’是被下面、中间或上面的人领导的?我倒颇喜欢卡拉对‘委员会’这个名词的定义,你呢?据说它是东方的一个名词:委员会是一只有四条后腿的动物。
但是伦敦这只触角——波莱可的腿——却仍是限制在最原始的魔术圈内的秘密。灯夫组的许多人,他们可以飞奔国外,像着了魔似地协助梅林。但是在伦敦,涉身这项作业的只有波莱可,这是打结之初就设计好的方式,为了一个非常特殊的理由、非常特殊的秘密。你、普溪、彼尔和洛伊四人是这个‘魔术圈’,对不对?现在,我们来想想它发挥作用的细节。我们都知道伦敦有幢房子,同样,那儿的会谈都是经过刻意安排的,我们都可以肯定那一点,对吗?谁去跟他会面,德比?谁处理波莱可的事?你?洛伊?彼尔?”
乔治拿起领带宽阔的一端,把绸衬里翻出来擦眼睛。“每一个人都去过。”他回答自己的问题。“没错吧?有时叶普溪去见他,我猜他是以长官的身份出现:‘你不是请假吗?这星期有没有接到太太的信?’这是叶普溪最拿手的事。但‘巫术委员会’慎用叶普溪这着棋,他毕竟是大人物,愈少露脸才愈有价值。再有就是韩彼尔,彼尔也见过他,据我看次数一定不少。彼尔对苏联的印象深刻,而且善于交际,我觉得他和波莱可一定很合得来。我想彼尔在提出指示和续接问题时,脸上一定闪闪发亮,对吗?叮嘱对方把正确的消息送到莫斯科。有时他会带洛伊一起去,有时则派洛伊单枪赴会去。我相信他们两个人对此早有详细的计划。当然,身为经济专家的白洛伊,也是对附庸国了如指掌的顶尖好手,所以他们在这方面一定谈得很投机。有时候——依我想象是生日、圣诞节,或表达特别的感激时——就会有一笔交际费出现,奖金更不在话下。有时候,为了凑热闹,你们四个人一起去,借着向他的代表波莱可举杯的同时,向在水的那一边的王——梅林致敬。最后,我猜艾德比本人也有些事情要跟他的朋友波莱可谈谈,例如讨论交易技巧。也谈大使馆内部发生的片段资料,这些片段资料原就是以监视苏联大使馆为家常便饭的灯夫们随手可及的,所以艾德比也经常单独去见他。毕竟,我们不应该忽略波莱可在本地的潜力,他除了是梅林驻伦敦的代表外,还有自身的工作。我们并非每天都有一个很驯服的苏联外交官从我们手里啄东西吃。只要略作拍照的训练,波莱可也能拿到就国内的标准而言已经很不错了的苏联情报,当然应以梅林优先为大原则还是不能忘记的。”
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艾德比的脸。“我不难想象波莱可拥有许多影片,你应该也想象得到吧?不管你们谁去见他,任务之一或许就是去补充他的存货:把内藏影片的密封包裹交给他。当然是秘密的影片,因为它来自‘马戏团’的内部。告诉我,德比,请你告诉我——你对雷平这名字熟不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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