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匠,裁缝,士兵,间谍_[英]约翰·勒·卡雷【完结】(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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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治想在那个时候告诉他,他根本不会带着那些虚有其表的名词想起他,而是以一些更真挚的感情怀念他,不过他找不出恰当的名词来形容那种情感,而且彼尔又开始流鼻血。

  “啊,对了,我想拜托你避免大肆宣传,部长最喜欢来这一套。”

  说到这里,彼尔装出一个笑容。他说,“马戏团”已被他暗中搞得鸡犬不宁了,他不想公开重复一次。

  离开前,乔治问了一个他始终挂在心上的问题。

  “我必须把这件事告诉安妮,你有没有什么特别事情要我转告她?”

  这又费了乔治一番口舌,才让彼尔了解问题中所含的意义。起先,他还以为乔治说的是“珍妮”,所以不了解他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去找她。

  “啊,‘你的’安妮。”他说,好象他身边有一大堆安妮似的。

  他解释说,那是卡拉的意思,卡拉很久以前就觉得乔治是“鼹鼠”吉若的最大劲敌。“他说你很了不起。”

  “谢谢你。”

  “但是你有一个弱点:安妮,她是你这个对一切已毫无幻想的人的最后一个幻想。他断定如果大家都晓得我是安妮的情人,在碰到别的事情时,你会比较无法正确地摸清楚我的底细。”乔治说,彼尔说这话时的眼神变得非常混浊——安妮称为“白铁”的那对眼睛。“不要勉强找她或节外生枝,但如果有可能,就加入行列。你懂我的意思吗?”

  “懂。”乔治说。

  例如,在实施“证据任务”的那个晚上,卡拉坚决说,如果可能,彼尔应该去和安妮调情,这是多个保障的方式。

  “事实上,那晚是不是出了点意外?”乔治问道。他记起代人值夜的柯山姆说彼尔赶到时问他杰岷受到枪击,是不是死了的问题。彼尔同意乔治说的话,如果一切都依计而行,捷克人应该在十点半发射第一颗子弹。在柯山姆打电话给安妮之后,彼尔在回“马戏团”接管以前,应该有机会去他的俱乐部看到电传纸带。但由于杰岷受到枪伤,而且捷克方面在处理事情时笨手笨脚,所以电讯发出时,俱乐部已打烊了。

  “幸好没有人追根究柢。”他说。点燃了乔治递给他的另一根烟。“顺便问一下,我是哪一个?”他闲谈似地问道。“我忘了。”

  “你是‘裁缝’,我是‘乞丐’。”

  到这时,乔治觉得已经受够了,所以他连一声再见也没说就走了。他上了车,到处兜了一个小时风,才发现自己正以每小时一百三十公里的时速驶在一条通往牛津的支路上。他停下来,吃了顿午饭,然后返回伦敦去。他仍然无法回水湄街的家,所以看了场电影,在某家餐厅吃饭,然后才略带醉意,在午夜时分回到家。发现莱肯和部长正在他家门口,部长的劳斯莱斯,那辆五公分长的“黑便盆”停在人行道旁,阻碍了每个人的去路。

  他们以疯狂的速度驶到沙瑞特,在那里,在广漠的夜里,清朗的天空下,彼尔靠在花园的长凳前,面对着被月光照亮的板球场,被几把手电筒照着,而且被训练所几个面无血色的卫兵瞪视着。他的大衣下穿着看上去颇像囚衣的条纹睡衣。他双眼大张,头部像被行家折断脖子的鸟头似的不自然地垂在一旁。

  说起事情的经过,倒没有什么特别的出入。十点半,彼尔向卫兵埋怨他既失眠又有点想吐,想出去吸些新鲜空气。因为大家都认为整个案子已结束了,所以没人想到去陪着他,于是他独自一个人走进黑暗里。有个警卫记得他说过一个有关“检查板球场情况”的笑话,另一个忙着看电视,根本什么也不记得。半小时以后,他们开始有点担心,于是那个官阶较高的警卫出去看看,而他的助手则留在后面,以防彼尔突然回来。彼尔就是在他现在坐着的地方被发现的。起先那卫兵还以为他睡着了,他弯下腰看看彼尔,闻到一阵酒味——他猜是琴酒或伏特加酒——就断定他喝醉了。不过这令他非常讶异,因为训练所中明文规定不准喝酒。在他竭力去扶彼尔起来时,他的头啪嗒一声地垂下,全身也像铅一样沉重,而且僵硬不动。那警卫当场呕吐后(痕迹还留在那棵树的附近)再扶起来,然后发出警报。

  乔治问,白天有没有人送任何消息给韩彼尔?

  没有。不过他的衣服从洗衣店送回来,也许里面藏有信件——譬如约他见面。

  “原来是苏联人干的。”部长对着彼尔毫无反应的尸体满意地宣布:“我想是阻止他胡说八道,那些该死的刺客。”

  “不。”乔治说:“他们一向认为把他们的人接回去是件很光荣的事。”

  “那么是谁干的?”

  每个人都在等乔治的答案,但他一言不发。他们关掉手电筒,一行人犹疑地走回汽车那里。

  “我们是不是还能把他送回去?”部长在回程途中问道。

  “他是苏联公民,让他们去处理好了。”莱肯说。

  他们一致认为那些情报网的事将因此无法得知实在是一大的遗憾,最好看看卡拉还愿不愿意再谈条件。

  “他不会愿意的。”乔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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