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都记住了。”皮特简短地说。
是的,瑞基承认,几乎没有遗漏。他知道她并未说出全部真相,但他也明白一个自十多岁便成为情报人员的女孩实在很难把事实全盘托出,有这样的开始已经不错了。
“我有点同情她。”他说着,再度笑了一下。“我觉得我们是在同一波段上,错不了。”
“的确。”莱肯难得插上一句。他的脸色相当苍白,但不知道是由于怒意,还是灰黯的晨光爬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的阴影所造成的效果,没人分辨得出。
第七章
“现在我处于一种奇怪的状况中了。次日及再次一日我都和她见面,我想她若非已经精神分裂,恐怕也相距不远了。一会儿她谈着希望普溪为她在马戏团里安排一项顶高的职位,为桑上校工作,还跟我争论她应该是少尉还是少校。一会又说她再也不为任何人作情报员了,要去种花植草,和桑先生躺在草堆上谈情。然后又说她要改信别的教,让浸信会的修女净化她的灵魂。我都快被整死了。我问她说,浸信会哪有修女?她说,没关系,浸信会是最伟大的;她母亲虽是乡下人,但这点她还知道,而这是她所告诉我的第二大秘密。我就问她:‘那么第一大的秘密是什么呢?’不骗你,她说我们都有性命攸关的危险,比我所知道的还要大得多,除非她和普溪先生秘密谈过,否则我们两个人都没有生还的希望。‘老天爷。有什么危险?你知道些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她象只猫一样得意,我一再追问,她也不讲话。我吓得要命,怕她回去以后会把这些都告诉包礼士。而且我的时间也所余无几,那时已经是星期三,代表团预定在星期五飞返莫斯科。她的把戏耍得不坏,可是我怎么能够相信一个象她那样的疯子?你知道女人堕入爱河时都是怎么样子的,乔治先生。她们根本不能……”
古皮特打断他的话。“你就少说废话吧,行吗?”他命令道。瑞基一时悻悻然。
“我只知道爱娜想要投诚——如她所称的,和普溪谈谈。她只剩下三天,愈快采取行动,对每个人都愈好。我再等下去的话,她又会改变心意的。所以,蔡达立的店门一开,我就冒险去找他了。”
“四月十一日,星期三。”乔治喃喃说道:“伦敦正是清晨的时刻。”
“我想蔡达立八成以为我是个鬼。”瑞基说:“我告诉他:‘我要和伦敦联络,我个人和伦敦总部的负责人直接谈。’他和我争辩,最后还是向我屈服。于是我坐在他的桌前,亲自把消息用密码写在草稿纸上,而达立则象只病狗般直盯着我。密码看起来必须象贸易电文一样,因为达立的掩护身分是出口商,这害我多花了半个钟头。不过我也很紧张,真的。然后我把草稿烧掉,在发报机上打出了密码。就这点而言,全世界除了我之外,没有人知道那张纸片上的数目字究竟表示什么——连达立也不知道,只有我一个人。我请求依紧急程序给予爱娜投诚者的全部待遇,我举出甚至于连她自己也没有提过的事项:现金、国籍、新的身分证明、不公诸新闻界。以及一个住处。毕竟说起来,我就象是她的经纪人一样。是不是呢,乔治先生?”
乔治抬起眼,似乎诧异自己被问起。“是的。”他很客气地说:“是的,我想在某方面看来,你的确就象个经纪人。”
“我够了解的话,他的行动也实在有些类似。”皮特咕哝着。
瑞基不知道是听见了还是猜到了他的话,火冒三丈。
“那是谎话!”他叫着,脸红得象猪肝一样。“那是……”他盯着皮特看了好一阵子,又继续回头说他的故事。
“我大略说明了她到那时为止的工作及手法,包括她在苏联中央担任的任务。我要求派审问员以及一架空军飞机。她以为我会要求让她和叶普溪在中立地点秘密晤面,但是我认为等时机到了我们自然会跨过这道障碍。我并建议他们派几个艾德比手下的‘灯夫’来负责她的事,或许还该包括一个精神科大夫在内。”
“为什么要‘灯夫’?”乔治锐利地问:“他们并不负责投诚者的事。”
‘灯夫’是艾德比所掌管的小组,基地不在布列斯顿,而是在亚敦。他们的工作是对主要行动予以支持:监视、窃听、交通,以及供应安全屋。
“啊,这个,乔治先生,从你还在的那些日子以来,德比的人员就遍布全世界了。”瑞基解释道:“他们告诉我说,即使是他的监视员也都是开凯迪拉克的。只要有机会,他们甚至可以把行动组的面包从嘴边抢过来——对吧,古先生?”
“他们是伦敦总部派出的拦路大盗。”皮特简短地说:“横向主义的一部分。”
“我估计调查员将她完全调查清楚约莫要费时半年,而不知道为了什么,她对苏格兰的喜爱如痴如狂。事实上,她的心愿便是在那里和桑先生共度余生,在石南花丛上养育我们的孩子。我把消息发给伦敦总部,注明是特急电,只限官员处理。”
皮特插嘴:“那是限制公文的新规则,以免在密码室浪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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