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再投靠’实在是过于宽大的说法,我不妨明白地告诉你。”普溪回嘴道,再度看面前的文件。“你听我说。好好听着,而且记起来。因为我和我其它的部属一样,认为你的记忆力就象个筛子——你们这些红牌主角全都一样。黛妮和她母亲持用假英国护照旅行,而且全都改姓为卜。那两份护照是俄国人伪造的。第三份是由陶瑞基自己持用,他就是众所周知的卜先生。瑞基已经到了英国,但是我们不知道他在哪里。他在黛妮及她母亲之前离开,经由不同的路径回来,我们的调查员猜想他大概是偷渡进来的。他叫他太太或是情妇或不管她是什么人……”他的口气仿佛他自己既没太太也没情妇似的。“再请你见谅,薇梦。叫她在一周内随后而行,但显然她们还没有遵照他的指示。这件消息昨天才传到我们手中,所以我们还有许多注释的工作要做。瑞基指示黛妮和她母亲,如果他和她们失去了联系,要她们去找一位古皮特先生求助。我相信那是你的名字。”
“如果她们预定在三天前就抵达,那她们究竟出了什么差错?”
“耽搁了、错过了预定的飞机,换了班次或把飞机票弄丢了,我怎么会知道?”
“再不然就是情报错误。”皮特建议道。
“不会有错。”普溪断然说道。
皮特觉得既愤慨又迷惑。“好吧。就算俄国人要采取新政策,他们把他的家人都送回来——天知道是为了什么,照说他们应该把他的家人送到安全的避难所——结果他们将他也送了回来。就算如此,有什么大不了的?如果我们根本不去相信他要说的话,他还能设计什么骗局?”
这一回,他很快活地注意到他的观众全都望向普溪,在皮特看来,普溪若不立刻提出能使他们满意的答复,就会使自己成为傻瓜。
“别管是什么骗局!他们是想把池水弄浑,也许在井里下毒,就是那一类见鬼的事。在我们几乎要成功的时候,扯我们的后腿。”他在传阅文件上也常这么写,皮特心想,每一页间都充满暗喻。“但是你给我记住一点:在你看到他,甚至在看到第一眼之前,或听到他或他的女人或他的小女儿的第一声低语时,年轻的古皮特,你就该赶快来找我们这些成年人中的一个,坐在这张桌子旁的任何一人,而不是别的该死的家伙。我的命令你完全听懂了吧?因为这种事情的复杂性,比你所能猜到或有权知道的还要多得多……”
会议桌上突然响起各种对话声。白洛伊将双手插在口袋中,无精打采地走过房间,靠在尽端的门上。普溪再度点燃烟斗,伸长手臂把火柴甩熄,同时透过烟雾对皮特怒目而视。“这些日子你在追谁,皮特?谁是那个幸运的小女人?”卜菲尔把一张纸条由桌上滑过来让皮特签名。“给你,皮特,签个名。”郭保罗正对一个“俄国人”咬耳朵,艾德比则站在门口对“妈妈”们下达不受欢迎的命令。只有戴薇梦棕色而谦虚的眼猜仍然凝视着皮特。
“先看看,好吧?”菲尔恳切地说。
皮特已经把那张表格看了一半:“我签名证明今天已知道梅林来源(巫术报告三〇八号)的内容,”第一段这么写。“我保证绝不泄漏此报告的任何一部分给其它同事知道,也绝不泄漏梅林来源的存在,我也保证如有任何与这份资料有关的事物当立即报告。”
门仍然开着,皮特签名时,伦敦总部的第二阶层排队走了进来,在前头领队的是托着三明治托盘的“妈妈”。接着是杜黛娜和看起来紧张得几乎要爆炸了的石乐德,接着是分发组的几位小姐,还有一个叫海迦的老情报员,板了张脸:他是楚敦平的旧上司。皮特慢慢地离开,一边数着人头,因为他明白乔治会想知道谁曾到场。走到门口时,他很惊异地发现彼尔也跟着他一起出来了,他似乎觉得接下来的餐会没有他的事了。
“好愚蠢的余兴节目。”彼尔说着,对“妈妈”们挥了挥手。“普溪一天比一天叫人受不了啦。”
“看起来好象是如此。”皮特热心地说。
“乔治最近怎么样?常和他碰头吗?你以前和他交情不错,不是吗?”
皮特那到目前为止一直很稳定的世界,此刻剧烈地震动起来。“恐怕不是了。”他说:“他现在已经是局外人了。”
“我才不信你会去注意那些无聊的规则。”彼尔呼着鼻息鄙视地说。他们走到楼梯口,彼尔继续走向前。
“你呢?”皮特高声说:“你常和他碰头吗?”
“安妮已经飞出牢笼了。”彼尔不理会他的问题。“和一个水手还是侍者还是什么的人私奔了。”他办公室的门敞开,办公桌上堆满了机密档案。“对吗?”
“我不知道。”皮特说:“可怜的老乔治。”
“要不要喝杯咖啡?”
“我想我该回去了,谢谢。”
“和陶瑞基喝茶吗?”
“不错,在福南茶馆。再见!”
来到档案组,艾德温已经吃完中饭回到原位。“袋子已经送走了,先生,”他愉快地说:“现在应该已经到布列斯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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