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匠,裁缝,士兵,间谍_[英]约翰·勒·卡雷【完结】(61)

阅读记录

  “他提到过他的女儿黛妮吗?”

  “上周末常谈到她,现在他好象比较不那么想念她了。我想他已经在情绪上暂时将她们忘记了。”

  “他没有谈到即将和她们见面吗?”

  “没有,先生。”

  “也没有说起等这件事过后要怎么见面?”

  “没有,先生。”

  “或者带她们到英国来?”

  “没有,先生。”

  “也没提到要把必要证件寄给她们?”

  “没有,先生。”

  皮特愤愤地插嘴说:“看在老天的分上,那么他到底都说了些什么?”

  “那个俄国女人,先生,爱娜,他喜欢看她的日记。他说等‘鼹鼠’被捕后,他要让苏联中央拿爱娜来交换他。然后我们会为她找个好的住所,先生——就象艾莎小姐那样,但是却要选在苏格兰高地,因为那里比较好。他还说他也要拉拢我,让我在‘马戏团’干个重要的差事。他一直鼓励我学习另一种语言,好扩大我的知识领域。”

  由黑暗的后座传来的单调声中,听不出范恩是否接受了这个建议。

  “他现在在哪里?”

  “上床睡觉了,先生。”

  “关车门时轻一点。”

  白艾莎在前门门口处等他们。她是个六十岁的灰发老妇,脸孔坚毅而智慧。乔治告诉过他艾莎是“马戏团”的老人,她是战时蓝爵士手下的密码小姐之一,现在虽已经退休,却仍“不容轻视”。她穿着一套整洁的褐色衣装。她和皮特握手,彼此寒喧,拴上门,等他定睛再看时,她已经走掉了。乔治领头走上楼梯。范恩在下面的楼梯口等着,以防不时之需。

  “我是乔治·斯迈利。”他敲着陶瑞基的门说:“我有话跟你说。”

  瑞基很快地开了门。他一定听见他们上楼来的声音,早已在门边等候。他用左手打开门,右手拿着枪,眼睛看向乔治身后的走廊。

  “只有皮特。”乔治说。

  “我总得小心。”瑞基说:“婴儿也会咬人的。”

  他们跨进房里。他穿着条宽松的长裤及一件便宜的马来上衣。地板上散置着拼字卡片,空中浮着他在电炉上煮菜留下来的咖哩味。

  “很抱歉麻烦你,”乔治以一种极同情的语气说:“但我必须再问你一次,你带到香港去的那两份备用的瑞士护照,结果真正是怎么处理的?”

  “为什么要问?”过一阵子,瑞基终于开口问道。

  快活的神情已经自他脸上消失了。他有种囚犯似的苍白,体重已比原来减轻,他坐在床上,身旁是放着枪的枕头,两只眼睛紧张地轮流瞪着他们的样子,毫不信任。

  乔治说:“你仔细听好,我愿意相信你说的故事,一切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即使我们知道,我们也会尊重那是你个人的隐私,但是我们绝对必须知道。这件事非常地重要,关系你的整个未来。”

  还牵连到更多事情,皮特望着他们想到。如果皮特够了解乔治,这话的意思等于整个曲折难解的数学问题都悬在这一根线上。

  “我告诉过你,我把护照给烧了。我不喜欢护照上的编号,我相信这些编号已被登记。使用它们等于在脖子上挂标签一样:‘陶瑞基,通缉犯’,你一用,他们立刻就知道了。”

  乔治的发问实在非常慢。在阒静的长夜中等待他的问题,即令是皮特都感到极为痛苦。

  “你是用什么把护照烧掉的?”

  “这又有什么相干?”

  但是乔治显然不想说出他询问的理由,他宁愿让寂静自行发生作用,而且他似乎对这种作用之必然发生有着绝对的信心。皮特曾经见过这样子的审判过程:在普通的问题中,深藏着严厉的询问;在写下每一个答案时故意作令人疲惫的停顿,使得疑犯的脑海中浮现数以千计的问题,企图捕捉询问者会问的那一个问题,而他对自己所坚守的说法便会逐渐转弱。

  “当你用卜先生的化名去买那份英国护照的时候,”在另一长段的沉默之后,乔治问:“你有没有从同一个来源又买了其它护照?”

  “我为什么要买?”

  但是乔治并不想说出理由。

  “我为什么要买?”瑞基重复说了一句。“看在老天的分上,我又不是什么收藏家,我只想脱离险境而已。”

  “并且保护你的孩子。”乔治说,面带了解的微笑。“也保护孩子的母亲。如果可能的话。我相信你对这问题想了很多。”他以平板的声调说道:“无论如何,你也狠不下心把她们留给那个探听你下落的法国人处置,不是吗?”

  乔治利用等候答案时检视那些字谜卡片,由纵横两方向读着这些字。那些字并无连带意义,只是随意拼成的。有一个字甚至拼错了,皮特注意到“使徒书”这组字的最后两个字母颠倒了。他在这个臭气熏天的脏房间里都在干些什么?皮特心想。和酱油瓶、旅游宣传锁在一起,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偷偷摸摸的勾当?

  “好吧,”陶瑞基不悦地说:“我的确曾替黛妮和她母亲弄了护照,卜太太及卜黛妮小姐。现在我们要怎么办?慌乱而大叫吗?”

52书库推荐浏览: [英]约翰·勒·卡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