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死了而已。谁找了你?”
“那时普溪代理局长,他把我叫去,想要知道为什么我替梅玛丽值班,以及我和老总曾有过什么接触。我再度重复了那个故事,他骂我说谎!”
“他们就凭‘说谎’这一点炒了你鱿鱼?”
“说我酗酒。他们在值星室的废纸篓里找到了五个啤酒罐,并且向管理部门报告。因为‘马戏团’有个规定:上班时间不准饮酒。经过一段时间后,一个纪律委员会发现我还嗜赌,所以我干脆就加入了赌场这一行。你又是怎么回事?”
“哦,差不多跟你一样,似乎也无法说服他们相信我并未牵涉在内。”
“那么,如果你想收拾任何人,”山姆悄悄送乔治走边门进入一间漂亮的车房时说:“打个电话给我就行。”乔治沉湎于自己的思绪中。“如果你想找点刺激,”山姆继续说:“带安妮的几个聪明朋友来。”
“听我说,山姆,那天晚上彼尔和安妮在一起。不,你听我说。你打电话给她,她告诉你说彼尔不在那里,她一挂断电话,就把彼尔赶下床,一小时后他在‘马戏团’出现,却已知道捷克的枪杀事件。假若你对我毫无隐瞒,可以写在明信片上——这就是你要说的一切吧?”
“大致如此。”
“但是你在电话中并没有把捷克事件告诉安妮。”
“他或许在前往‘马戏团’的途中先弯到俱乐部去了一下。”
“如果俱乐部开着的话。好吧,那么他为什么不知道被枪击的是裴杰岷呢?”
在日光下的山姆看起来比较老,虽然他脸上那个迷人的笑容仍未撤去。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话,却又改变了心意。他好象很生气,接着气消了,然后再变成面无表情。“再见了,”他说:“好走。”又回到他所选择的那个永远属于黑夜的行业。
第二十七章
那天早上,乔治离开爱黎旅馆,前往格诺斯维诺广场时,街道沐浴在刺目的阳光下,天空蓝澄澄的。但是现在他开着租来的洛佛牌汽车,驶过风景不佳的爱伟路时,风已经停了,天空雨云密布,太阳只剩下在柏油路面上徘徊的一丝红光。他把车子停在圣强坞路上,一排有玻璃大门的新大厦前院里,但是他并未由大门走进去。他经过一个大形雕塑,这雕塑在他看来,只象是表现出混沌宇宙的一件作品。在冻人的细雨中,走到一处标明“出口”的户外楼梯。第一段梯阶铺有磨石子地砖,以及非洲柚木质的扶手。接下去,建筑商就没那么慷慨了。粗制滥造的胶泥替代了早先的奢侈设备,空气中又充满了未收走的垃圾发出的臭味。他的态度应该说是小心谨慎,而非鬼鬼祟祟,但是当他走到铁门处,还未把双手放在长形的门把之前,仍先深吸一口气,似乎就要接受一次严格的考验。门开不到三十公分就砰的一声因撞到东西停住了,接着是一种愤怒的叫喊声,就象在游泳池内的大叫一样,回响了很多次。
“嘿,你为什么不小心一点?”
乔治由门缝里挤进去。门后是一辆闪闪发亮的汽车,但乔治的目光并未停在车上,车房那头有两个穿工作服的人正在冲洗升降车中的一辆劳斯莱斯,两个人都往他这边望过来。
“你为什么不从另一边进来?”同一个愤怒的声音追问道:“你是这里的租户吗?你为什么不搭乘租户电梯?那是消防梯。”
要辨认是哪一个人开口说话并不可能,不过,无论是谁,他的口音有很浓的捷克腔。升降车内的灯光在他们后方。比较矮的那个人手中拿着水管。
乔治向前走去,小心地将双手伸出口袋。拿着水管的那个人又继续工作,但是个子较高的那个却仍注视着在幽暗光线里的乔治。他穿着白色的工作服,领尖向上翻,使他看起来有种潇洒的气概,他那头浓密的黑发全都向后梳去。
“我不是租户。”乔治回答:“但是我想找个人谈谈租用一个车位的事。我姓晏。”他用较大的声音解释道:“我在路那头买了一层楼。”
他做出一个拿名片的姿态,似乎他的证件比他不显眼的外观更能为他表白。“我可以预先付款。”他允诺道:“我可以签合约或任何必要文件,自然,我要一切都合法,我可以找保证人、付保证金,接受任何合理的条件,只要是合法的就行。我有一辆洛佛车,全新的。我不愿在公司背后交易,因为我不信任这种方式,但是我会做任何合理的事。我本来要把车子开下来,但是我不愿意太冒失。而且——呃,我知道这听起来有些可笑。但是我不大喜欢那个斜路,你知道,是新车呀。”
在这段恳切的长篇大论期间,乔治一直站在挂在屋架上的那盏明亮的灯下,任何人都会觉得他是一个卑屈的恳求者。这种态度自有它的效果。那个穿着白色工作服的人走出升降车,跨步走向一个建筑在两根铁柱间的亭子,并且用他那颗美好的头颅示意乔治跟在他身后。他一边走,一边脱下手套,那双手套是皮质手工做的,相当昂贵。
“你得注意怎么开门。”他用那同样大的声音警告道:“你要用电梯,知道吧,或者也许你得多付几镑。用电梯你就不会有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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