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交待吗?”
他默然不答,眼皮直眨。
这时,发生了一件几乎在梅格雷的生涯里从未有过的多情。他曾那样紧张,那样焦虑不安,以致突然一下,全身松软下来,暴露出他如释重负的心情。
阿尔诺一直盯着他,开始对此觉得惊异,随后皱了皱眉头,变得凶恶起来。
“您……”他狠狠地憋出这句话,“您并不知道,是吗?”最后,他恍然大悟,“他们没有看见我?”
“有几个没有看见您。”梅格雷坦白道,“我很抱歉,阿尔诺先生,不过最好还是把此事了结算了,您不这样认为?这是唯一……的办法……”
这不会给他免去几小时,也许整天整天的讯问吗?
“我向您肯定,这对您也许好一些……”
所有的证人,真正看见什么东西的,什么也没有看见的,仍一个挨一个地坐着等候。警长按阿尔诺可能遇见他们的次序把他们排好,使人觉得他有一系列扎实可靠的旁证。
在某些方面,巧能藏拙。
“我想。我可以让他们走了吧?”
英国人还试图顽抗:“现在,谁能证明……”
“听我说,阿尔诺先生。现在,正如您所说,我知道了。您可能会推测您的证词,甚至您可能会声称这是逼供出来的……”
“我没有这么说……”
“你瞧,要后退已为时太晚,迄今为止。我认为不必要打扰某个妇人。她下榻在大奥古斯丁河街的一家旅馆,中午您和她一起吃了饭,不过,我可以传她来,让她坐在我对面您这个位置上,问她几个问题,她最终会回答的……”
一阵沉重的静默。
“您打算娶她吗?”
没有回答——
“还有多少天,离婚案就会最后裁决,他也就不得不放弃她的继承要求?”
梅格雷没等他回答,迳自走去开了窗户。天空已露出曙青色。从圣路易岛上方,传来拖轮呼唤驳船队的汽笛声。
“三天……”
他听见了吗?梅格雷好似若无其事一样,打开了连接警探办公室的门。
“孩子们,你们可以走了……我不再需要你们了……你、吕卡……”他犹豫不决,不知是叫吕卡还是叫拉普万特好。看着拉普万特失望的神色,他补充一句,“还有你……你们俩过来,记下他的供词……
他回到办公室中央,选了一个新烟斗,慢慢地装烟丝,眼睛则找着自己的帽子。
“阿尔诺先生,我把您留下,行吗?”
阿尔诺蜷缩在椅子上,突然间老了许多,而且每分钟都越来越失去那种……那种什么了——梅格雷难以表述他的想法——一种说不上来的自然,引人注目的神气,为属于某个社会,生活在豪华宾馆的那些人所特有的自信的神气……
他己差不多只是一个常人,一个倒霉、颓然、斗输了的人。
“我去睡一睡。”梅格雷对合作者们说,“如果需要我……”
拉普万特注意到,警长象漫不经心似的,顺手在约翰·T·阿尔诺的肩上拍了一下。于是阿尔诺惊恐地看着警长走出门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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