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三十年”
“跟随他到处跑?……”
“对,到处……”
“并且,时刻未离开……我寻思,您没有结婚,是由于他的缘故……”
“您的意思是什么?”
“您要结了婚,就不能这样自由地伴随他……总之,您为他牺牲了个人的生活……”
梅格雷本想严肃地坐在矮胖的、衣冠整齐的男人面前,直截了当地说穿。
“我俩私下说……您杀死瓦尔,是因为……”
遗憾的是,他并不知道确切的原因。如果他这样说了,英国人大概不会慌乱。
“巴尔米利伯爵夫人明早七点到里昂车站。此刻,她正坐在火车上……”
“她说了些什么?”
“她去上校的房间,发现他死了……”
“您把她召到奥费维尔河街了吗?”
——他皱皱眉头。
“您不会叫我等她到来吧”
“我不这样想。”
终于,他们俩走向电梯。阿尔诺不由自主地按了一下按扭。
“我忘了穿了外套……”
“我也没穿。天气不冷。我们只要坐几分钟出租汽车……”
梅格雷不想让他独自回房。等一会,他们坐进汽车后。一个警探会来仔细检查他的房间的。
他们匆匆经过大厅,阿尔诺没有看清站在接待处的职员是否还是那一个。一辆出租汽车在等着。
“奥费维尔河街……”
街道空空荡荡。这里那里偶有一对男女。有几辆出和车,大都是往车站开。只有几分钟,梅格雷就可不再扮演这讨厌的角色了。但他思忖自己是否做错了,也只有几分钟了。 ※棒槌学堂の 精校E书 ※
出租汽车没有开进院子,两人从哨兵面前经过,进了石头穹顶的大楼。那里总比外面凉。
“我给您领路,行吗?……”
警长在前面走,上了光线黯淡的楼梯,推开玻璃门,让阿尔诺进去。宽阔的走廊空荡荡的,只有两盏灯亮着。各部门的办公宁的门都是朝走廊开的。
“好象夜里在饭店里一样!”梅格雷想道,他想起了这一夜闲逛过的所有走廊。
然后,他大声说:“走这边……请进……”
他没把阿尔诺带进自己的办公室,而是让他进了警探办公室,他自己避开了。因为他知道门里面等着阿尔诺的是什么景象。
一步……两步……停下了……他感觉到阿尔诺不寒而栗,想回过身去,不过还是忍住了。
“请进……”
他进去后关上门,发现这里象他设想的那样布置好了。吕卡坐在办公桌后,似乎正专心撰写一份报告。对面的办公桌后,坐着年轻的拉普万特,嘴唇边叼着一支卷烟。梅格雷注意到,所有的人里面,他的脸色最苍白。他明白警长打的即算不是危险的牌,也是困难的牌吗?
沿墙的一排椅子上,坐着一些人,面孔毫无表情,好象蜡人一般。
这些群众角色并不是乱坐的,而是有一定的次序。开始、是乔治五世宾馆的夜班侍应生,他穿着黑裤、白衣,上面罩了一件外套,没有扣,接着是穿制服的服务员。然后,是一个眼神忧虑的小老头,他通常待在玛热朗街职工迸出的门边那玻璃房里。
他们极不自在,避而不看阿尔诺。阿尔诺不可能认不出他们。第一个他任何情况下都认得出。第二个穿着制服,也好认。
第三个可以是随便什么人。这无关紧要。接着便是奥尔伽,头发棕红,胸脯耸突的妓女。她嚼着口香糖,以掩饰自己的精神紧张。去华盛顿街带家具出租的房子门口等她的那位女伴也在。
最后是穿着外套,拿一顶方格呢鸭舌帽的洒吧间侍应生、卖花的老太婆和斯克利伯饭店接待处的职员。
“我猜想,”梅格雷说,“您认识这些人吧!我们上我的办公室坐坐,听他们一个个说话。吕卡,你有写下的证词吗?”
“有,警长……”
梅格雷推开连接着两间办公室的门。
“请进,阿尔诺先生……”
阿尔诺好似被钉在地板上一样。呆立了一阵,怔征地望着警长的眼睛。然后开始动摇了。
梅格雷不能扭过头去,他无论如何得保持住坚定自信的神气。
他重复一遍:“请进。”他扭亮桌上有绿罩的灯,指了指对面一张椅子,说,“您可以吸烟……”他再次看了看对方,明白他一直惊恐地盯着自己。
他把烟丝装进烟锅里,尽可能自然地开腔说道:“现在,如果您愿意,我们可以把证人一个一个唤来,以便证实从瓦尔上校进浴室……时起,您来来去去的活动……”
他伸出手去按电铃。这当口他发现阿尔诺的鼓眼睛里涌上了泪水,下唇也撅起,一副要哭又没哭的样子。阿尔诺咽下一口唾液,松松嗓子,然后以难以听清的声音说:“不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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