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用胶合板以不同常规的角度新近竖起一道道隔墙,大部分家俱被一些涂满鲜艳色彩的架子所替代。
地毯上没有花纹,是单一的一种咄咄逼人的绿色。所有的灯上都带有仿单皮灯罩。
一切都让人感到非常新奇,非常漂亮。但同时给人的感觉是这些东西缺乏牢固感,如果靠在这些脆弱易垮的隔墙上将是很危险的,而且刚涂上的瓷漆显然还没有干透。
这间屋子给人的印象是实在太小了,尤其是一旦詹姆斯站起身来,那么他将好像是被关在一个小盒子里,在里面他必须时时小心只能以最小的限度做任何动作。
右侧有一扇半开的门,可以看到那是一个小得仅仅能放下浴缸的洗澡间。对门的一个壁橱被改成了厨房,里面有一个酒精炉,下面垫着一块木板。
詹姆斯就在那儿,坐在一张小沙发里,嘴上叼着香烟,手里拿着一本书。
探长脑子里不知为什么有这么一种想法:难道在他进来之前詹姆斯和他妻子没说过一句话?
两个人互不于扰!詹姆斯看书,他妻子织毛衣。外面的街上传来有轨电车隆隆驶过的声音。 ※棒槌学堂の 精校E书 ※
仅此而已。两人之间毫无明显的亲密感。
詹姆斯站起身,向梅格雷伸出手,脸上露出一丝很拘谨的笑容,好像是为在这里同探长见面而表示歉意。
“你好吗,梅格雷?”
在这个玩具盒般的小房子里,这种对于探长来说已是习以为常的亲密诚恳的问候却混进了另一种声音。就像是一种爆裂声,这种声音与屋子里的一切东西——地毯,放在架子和家俱上的那些现代味很浓的小摆设,悬在隔板上的壁挂,精巧的灯罩,都显得很不协调。
“谢谢!”
“您请坐吧。我正在读一本英文小说。”他的眼神很清楚地在说:“别介意!这并不是我的过错……我根本就不是呆在自已家里……。”
詹姆斯的妻子在留心观察着他们,她手里的活儿却一直没有停下。
“有什么喝的吗,玛尔特?”他向妻子问道。
“你很清楚什么也没有!”接着,他妻子对探长说:“这都怨他!每次我买回酒来,他几天就把瓶子喝个底朝天,他在外面喝的已经够多了……”
“我说,探长,咱们到酒吧去怎么样?”
但是,还没等梅格雷答活,詹姆斯就满脸窘色地看着他的妻子,想必是他妻子用眼色制止了他的这个念头。
“如果您更愿意去那儿的话……我……”他叹息着合上书,把一张矮桌上放着的镇纸挪到一边。
这个小屋子不到4米长,可是让人觉得好爆是两间屋子,因为有两种格格不入的生活方式在这里撞击。
一方是詹姆斯的妻子,她按照自己的爱好布置房间,并在里面缝缝补补,编织毛衣,做饭,裁剪衣裙;而詹姆斯呢,每天8点才到家,一言不发地吃过饭,然后就坐在堆满彩色坐垫的长沙发上看书,等着睡觉的时间,而这只长沙发夜里就成了他的床。
梅格雷现在深切地体会到了在皇家咖啡馆的露天座上,面前放着一杯彼诺酒,那才是詹姆斯所说的“自己的小天地”。
“咱们走吧。”梅格雷说道。
另一个男人急忙站起身,心满意足地吁了一口气:“您等我穿上鞋子好吗?”
他脚上穿的是拖鞋。他钻进洗澡间,门一直敞开着。他妻子稍稍降低了一点声音说道:“没必要感到大惊小怪……他现在已经不是刚才那个人了……”
她数着毛衣的针数:“……您认为他知道关于莫桑那件事的什么内幕吗?”
“鞋拔子在什么地方?”詹姆斯低声咒骂着,把一个柜橱里的东西翻得乱七八糟。
他的妻子看着梅格雷,眼靖像在说:“您看到他是什么脾气了吧?”
詹姆斯终于从盥洗室里走了出来,一下子又让人觉得在这个房间里他显得实在太高大了。他对他的妻子说:“我马上就回来!”
“我明白你的意思……”
他示意探长动作快点,无疑是怕那女人突然改变主意。
走在楼涕上,他的身材同样使楼道显得特别矮小,让人感到他和周围的一切都不太协调。
出了楼门,左首第一间房子便是一家出租车司机常去的酒吧。
“这附近只有这一家……”
酒吧台被一片昏暗的灯光所笼罩,酒吧深处坐着4个玩纸牌的人。
“啊,是詹姆斯先生!”见到他们进来,酒吧的老板连忙站起身,离开牌桌走了过来,“还是老规矩吗?”他的手已经抓住了白兰地的瓶子,又向探长问道:“那么您呢?”
“和他一样。”
詹姆斯双肘拄在柜台上,开口问道:“您去过皇家咖啡馆了是吗?……我猜得不错……我吗,我没能……”
“因为那30万法郎……?”
听了这话,詹姆斯没表现出任何惊讶,也未显示出一丁点难堪:“如果处在我的位置,您将怎么做?巴索毕竟是个朋友……我们俩一起喝醉过上百次……为您的健康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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