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力和精力上的差距早已产生了。可是既然现在又进发出了一颗小小的热情火花,就必须立即加以利用。
“走着瞧吧,他妈的!”梅格雷嘟囔着给自己鼓气。
要是在往常,这时候他早在灯下读报了,两条腿舒坦地架在壁炉旁。
“您常常来巴黎吗?”
梅格雷用两肘撑在佛洛里阿酒吧间的柜台上,摇晃着脑袋,只是敷衍了一句:
“嗯!可以这么说吧……”
他的情绪又恢复了,但他没有露出笑容,只是内心觉着很舒畅。他有一种本领,就是当他心里乐滋滋的时候,可以一点也不失掉外表的庄重和威严。有个女人坐在他的身边,她要他请她喝一杯酒,他点头表示同意。
假如在两年前,一个妓女是绝对不会看不出他是干什么的。现在他身上穿的丝绒大衣,黑色的上等哗叽西服,系得整整齐齐的领带都无助于说明他的身分。如果她把他当作一位到巴黎来吃喝玩乐的外省人,那是因为他确实起了变化。
“这儿准出了什么事儿吧?”他小声地问。
“有人把老板给打死了,就在昨天晚上。”
她对他的眼光也理解错了,她满以为他的目光里充满了兴奋和热情,哪里知道他的心情远远要比这复杂得多!梅格雷又重新置身于这个久别的世界里。他虽然不认识这个年轻女人,可却很了解她。他可以断定,她没有按规定在警察总署登记注册,而且在护照上填的一定是演员或舞女之类的职业。至于招待他们的那个侍者,梅格雷简直可以背出他的人体测量记录卡。管理衣帽间的那个女人却不同,她没有看错人,当她忧心忡仲地向他致意时,却拼命想在记忆中找出他是谁的答案。
在这些侍者中,至少有两名从前梅格雷曾把他们召到办公室来,调查过类似谋杀佩皮多那样的案件。
他要了一杯对水的白兰地,漫无目标地观察着酒吧间的大厅,视线下意识地落在方才在图上划十字的地方。一些读过报的顾客正在打听情况,侍者向他们作介绍,指给他们看第五张桌子后面发现尸体的地方。
“我们俩喝一瓶香槟酒,您说好吗?”
“不了,我的宝贝。”
女人只差一点就可以把他猜出来了,他起码已经引起了她的好奇。而这时梅格雷正注视着新老板,那是个金黄色头发的年青人,他过去就知道此人在蒙帕纳斯一家舞厅里当经理。
“您送我回家,好吗?”
“好吧,再呆一会儿。”
他利用这段时间走进盥洗窒,揣摩着菲利普可能躲藏过的位置。他隐约看见了酒吧间尽头半敞着门的那间办公室。可是这一切对他来说没有多大意义。因为这一带的环境,他在重新踏上丰丹街之前早就一清二楚了。人物也是如此,他只要在大厅里走一圈,就能指出每一个人是干什么的。
“这张桌子上正在大吃大喝的是从南方来的几对新婚夫妇、这个喝得酩酊大醉的家伙是个德国人。今天夜里他的钱夹子非丢不可。那边是个有过犯罪记录的男舞蹈演员,兜里肯定藏着几小袋可卡因,他是和酒吧间老板合伙同谋的,老板曾经蹲过三年班房。这个棕色头发的胖女人曾经在马克西姆斯咖啡馆混过十个年头,后来在蒙马特尔结束了她的歌女生涯……”
他又回到了大厅。
“我可以再喝一杯鸡尾酒吗?”女人问道,其实他已经请她喝过一杯了。
“你叫什么名字?”
“费尔南特。”
“昨天晚上,你干什么来着?”
“我和三个小伙子在一起,三个大户人家的青年人,他们想吸乙醚①。他们把我带到洛雷特—德—圣母街的一家旅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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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一种极易挥发的麻醉药水
梅格雷对她所讲的那一套丝毫不感兴趣,这类故事他简直可以接着讲下去。
“我们轮着个儿走进蒙马特尔街的药房,每人都买了一小瓶乙醚。我都记不大清楚后来的事了。我们脱了衣服,可是他们连看也没看我一眼,我们四个人躺在一张床上。他们都吸了乙醚,其中有一个坐起来,用一种特别滑稽的声调说:
“‘噢!衣柜上有几个天使……他们多可爱呀!……让我来抓住他们……’
“他想要爬起来,却反而摔倒在小地毯上了。而我呢,那股味儿熏得我心里直翻腾。我问了他们要我来的目的是不是仅是这些之后,就重新穿上了衣服。不过我还是觉得挺好玩。在枕头上,两个小伙子脑袋的中间,发现了一只臭虫。我还听见其中一个象说梦话似地说道:
“‘我鼻子前面有只臭虫!’
“‘唉,我这儿也有一只!’另一个也叹息着说。
“接着他们不再动弹了,斜着眼傻呵呵地互相瞧着对方的脸。”
她把鸡尾酒一口气喝了下去,大声地说:
“这些个神经病!”
然而她开始有些发愁了。
“你今晚留我吗?说呀!”
“好吧!好吧!”梅格雷答总
酒吧间和入口处的衣帽间之间挡着一块挂帘,梅格雷可以从座位上通过挂帘的缝隙,看到外面的情况。他猛地从高脚圆凳上跳下来,往前走了几步。一个刚刚走进大门的男人轻轻地问衣帽间的女管理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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