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感觉到了奥博林投来的目光,朝着他这一边扭过头来。
奥博林知道姑娘已经注意到了他,心里头可能正在捉摸奥博林是不是对她有意思。奥博林给她丢了个眼色,然后低下头,继续读那篇题为《论假破产责任的法律调整》的征文。
第一个问题很快就得到了解决,女研究生的导师由教研室主任切尔涅尼洛夫自己亲自担任。还在切尔涅尼洛夫是一级讲师的时候,他就得到了“身边没有一个女人”的绰号。这下子不一样了,身边有了一个年轻美貌的女研究生。第二个问题是对加林娜·伊万诺夫娜·普罗霍连科副教授指导的课题研究的进展情况进行讨论,当然首先要由这位副教授介绍一共写了多少篇文章,在学术会议上发表了多少次演讲,所研究的课题取得了哪些进展。副教授用她那特有的尖嗓门侃侃而谈,可惜的是没有几个人认真听她的报告,许多人在下面交头接耳,议论着当天听到的新鲜事。
进入第四项议事日程时,奥博林已经把那几篇征文粗略地看了一遍。
“现在让我们对本教研室大学生征文比赛结果进行总结,推荐参加全系比赛的征文。”切尔涅尼洛夫说,“加林娜·伊万诺夫娜,哪几个人参加了评选?”
加林娜·伊万诺夫娜说出了六个人的名字,教研室主任脸上不时露出明显不满意的表情。接下去应该听六个评选人发表意见了。
“我看这样,年纪大的先说,”切尔涅尼洛夫朝着德绍夫教授那边点了点头,“鲍里斯·费奥多罗维奇,您先说。”
奥博林心想,既然是论资排辈,那他肯定是最后一个发言,所以还有时间,他可以利用这点时间准备一下。
十五分钟过后,他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请尤里·阿纳托利耶维奇发言,谈谈评选意见。”
他站了起来,长叹了一口气。
“我看的这几篇文章都不怎么样,没有一篇可以推荐参加全系征文比赛,我甚至认为这几篇文章都没有资格参加教研室征文比赛,它们根本不是学术著作,连论文都谈不上,只不过是一些专题评价报告,而且写得很差。”
“你说什么?”教研室主任皱起了眉头。
“我是说这几篇文章都没有资格参加征文比赛,令人遗憾的是,这些文章竟然是在我们教研室的导师指导下写出来的。”
“为什么令人遗憾?”传来了六十三岁的老教员米罗什金的声音。老头子至今还是名普通教员,没有学位,从来没有写过一本书,甚至连文章也没有写过,最近十来年他不读书不看报,凭着老资格混日子。
“为什么令人遗憾?”奥博林说,“我给您解释一下。这里有两篇应征作品是同一个小组的两名女大学生写的,换句话说,这两篇作品是由同一位导师,也就是说是在莱金教授指导下由两个关系不错的学生写出来的。两篇文章的题目都一样:《死刑是特殊的惩罚措施》。我们只要读一读这两篇文章就会发现,它们是从我们大家都读过、在工作中利用过的那本《国家处以极刑》中抄袭来的,这本书在出版时我们中还有人写过书评。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导师本人没有发现这个问题,给人的印象是他根本就没有读过这两篇文章,大概是忙别的事去了。”
“如果确实如此,当然令人遗憾。不过……我们就把这当做偶然的事情。”教研室主任切尔涅尼洛夫以调解的口吻说,“我看,应该取消这两篇文章的应征资格……”
“我不认为这是偶然发生的情形。”奥博林大声说道,“我们再来看看另一篇文章,它也是在我们教研室的一位导师指导下写的。这篇文章准会让大家大吃一惊,文章说,慢性酒精中毒是有其客观原因和主观原因的犯罪行为。”
会场上先是一片鸦雀无声,死一般的寂静,紧接着便爆发出一阵哈哈大笑。这种发自内心的、欢愉的笑声只有在最出色的喜剧演员表演时才能听到。那个新来的女研究生也笑得前仰后合。对教研室内部勾心斗角的复杂情况一点也不了解的她只是单纯地认为这简直太荒唐了。
“加林娜·伊万诺夫娜难道专挑一些最杰出的作品让我阅读?”奥博林以清脆响亮的嗓音问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不说什么了。如果说让我评选的文章是随便挑出来的,那我就有理由怀疑其他参评的文章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在我前面发言的人除了夸奖的话以外没有提出任何意见。由此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导师们并没有读过这些征文,参加评选的人也没有认真看,我的话说完了。”
“谢谢,尤里·阿纳托利耶维奇,”切尔涅尼洛夫不慌不忙地说,“请坐下。看来,这个问题我们没有准备好,暂时不讨论了。加林娜·伊万诺夫娜,提交参加全系征文比赛的截止时间是哪一天?”
“明天,”普罗霍连科小声说,“按理说应该是今天,后来人家答应我明天早上把征文连同评选意见一起交上去。”
“那为什么今天才开会讨论,为什么不提前一个星期做这件事呢?上星期三教研室开过一次会,为什么那个时候不讨论?两个月以前就知道有全系征文比赛这件事,为什么您——加林娜·伊万诺夫娜拖到现在?您什么时候才把征文发给评选人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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