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重新给他们斟满昂贵的苏打水,然后走开,琼说:“老实说,今晚你想和我待在一起让我有点吃惊。”
“那还能和谁呢?”他颇为老练地问道。
“在你接受审判的前夜?我不知道,”她说。“我只是有点惊讶。”她笑得不太自然。
“说实话,我没有多少朋友了。”戴维斯说完立刻意识到这样说太没吸引力了,但也太真实了。“过去几个月我看够了格雷厄姆。我想和我第二亲密的朋友是沃尔特·赫斯伯格,我不认为今晚和一个道德学家待在一起是最舒服的。”
“噢,即便你可选的人很少,但还是谢谢你把我排在了前面。”
“不用谢。”
“不只是针对一起吃晚餐。”
戴维斯傻傻地对她今晚还想做什么持乐观态度。
“谢谢你没把我扯进去,”她一边说一边把手放在戴维斯的手背上。“如果你肯向他们提供点情况,他们会对你好点的,比如把我供出去。许多人为了自保都会这么做。”
“用这种办法救自己不值得,”戴维斯说,“另外,你和这事没关系,如果有那也是因为我利用了你,他们应该给我加刑而不是减刑。”
琼把手收回,摸着脖子上的珍珠项链,说:“我记得你说过你不会坐牢的。”
“格雷厄姆认为不会,但事情总有个万一。事实上法律有规定,像我这种情况会坐牢的。但格雷厄姆认为他们会缓期执行。”
“然后呢?”
戴维斯吞下一口设拉子酒,然后说:“算在我头上。”
“此话当真?”她问。“全算在你头上?”琼今晚把头发盘了起来,但落下几丝长长的鬈发,从她褐色的眼睛边上吹到脸颊上。
“那件事已经发生了十年,占了我生命中五分之一的时间,最糟糕的五分之一。我让很多人变得痛苦,让他们的生活变糟,其中包括你。但不管怎么说,我现在认为那个杀死安娜的人已经死了,要么他已经进了监狱,很有可能是这样。该是我歇手的时候了,看看下一个十年我会不会过上好日子。没有多少个十年了。”
“不要为你曾经想做的事感到不安,”琼说。“你做的事确实很蠢,”琼真诚地看着他,“但你这么做全是出于对安娜的爱,杰姬的悲剧不是你的错。”
“不,是我造成的。”
“不,老天爷,戴维斯,我不想说杰姬坏话,但她确实有病,病得不轻。”两个服务生托着盘子走到他们面前,戴维斯和琼停止交谈,默默地看着对方,等到服务生走开了,琼这才把她想说的话说完。“你知道杰姬曾经戳破我的汽车轮胎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在她去世前四个月。我把车停在公寓楼外的车道上,是一个星期二的晚上。第二天早晨我发现车胎破了。”
“你怎么知道是她干的?”
“她压根儿就没想隐瞒。她第二天来到我家,警告我离你远点。我告诉她我们之间没什么,这么说可能骗了她,但我们之间确实没有肉体关系。”
“你怎么不报警?”
“噢,你是说真的吗?戴维斯,让警察来抓你的老婆?”
“你应该告诉我……”
琼从嘴里喷出一口气。“那样会更糟。”
“我不这么想。”
琼停下来吃了几口意式南瓜饺。“那么那个时候有做过出格的事吗?”
戴维斯眯着眼睛说:“什么?你和我吗?”
“我是说你和任何人之间,你的女人怀疑你做了某件事,她也许是有点偏执,但我觉得无风不起浪。”
餐厅现在人满为患,斜阳照在城市建筑的玻璃墙上,散发出橙色的光。“是的,无风不起浪正是杰姬的论调。”
琼低声说:“我甚至有一次也怀疑你,就是在芬恩家那次。”她喝了口夏敦埃酒一种类似夏布利酒的无甜味白葡萄酒。,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也许是我也吃醋了。”
“我想起来了,”戴维斯说,“但是纯属无稽之谈,我从没背叛过杰姬。”
“看见没?你总有这种观点,不惜任何代价照顾你身边亲近的人。”
“我有一次曾想过出轨。”戴维斯告诉她。
“出轨?真的?”她嘴里包着食物问道,没有丝毫的怀疑,“什么时候?”
“在布里克斯顿时。”戴维斯说。
她充满真诚地慢慢点了点头,戴维斯没有因说出了这句话而感觉不好。
晚饭后,他们走到码头边去享受湖畔的夜色。在他们左方是节日大厅,它是1916年修建的老码头的一部分。里面的大舞厅是他和杰姬结婚的地方。戴维斯突然觉得他不该和琼待在这里。他在阿博特餐厅订位也真是鬼使神差,那里是他和杰姬早期共度结婚纪念日的地方(虽然餐厅的名字后来更换了)。如果他诚实地认识到这是他和琼的第一次约会,他就不可能不觉得把琼带到这里来是对杰姬的冷酷无情。要是以前他根本不会有这样的感觉——因为现在他在和杰姬认为破坏他们婚姻的女人约会。虽然杰姬精神有点不正常,但她还是说中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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