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影_[美]凯文·吉尔福伊尔【完结】(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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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维斯转过几个弯,顺着墙上的箭头找到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取出钥匙牌,竖直插在把手上,拧开了门。房间里很安静,他猜想琼可能会坐在台灯边看书,她为了消磨这三十六个小时的旅程带来了三本平装书。可是门厅里一片漆黑,除了一盏昏暗的灯亮着,她睡着了。于是戴维斯绕道去了大间的盥洗室,脱下深灰色的外套,刷了牙,用湿湿的手指捋了捋已经灰白的头发。

  “会开得怎么样?”琼问,戴维斯把会议情况好一番吹嘘,琼暗自嘲笑他的夸大其词,他仍说个不停,一边说一边脱下衣服,钻进被窝,躺到琼身边,然后把被单轻轻拉到脖子上,免得冷空气灌进来。

  “只是又一次向那些改弦易帜的人布道。”他小声说。

  “嗯,那很好。通常那些人是不会向你开枪的。”琼至少每天都要提一次他的旧伤,但她从来不提及杰姬的死,这是他俩婚姻生活的潜规则。过去他们常常谈论安娜,但现在已经越来越少提到这个名字了。戴维斯不再觉得需要且必须向琼证明自己一直记挂着女儿。

  琼在戴维斯离开新技术生育诊所之后也很快离开了那儿,她开了个附属于西北医院的门诊部。随着戴维斯法律上麻烦的来到和消失,他俩的关系在不知不觉中一步一步走向亲密,就好像智力超常的儿童跳级那样顺理成章,他们终于在去年结婚了。琼起初还担心丈夫的名声会吓跑病人(或者是病人的父母),但是她发现,对于戴维斯的所作所为,人们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有了评判,他们可以分辨出正义与邪恶。当然也有些反克隆极端分子希望那些找她看病的人下地狱,因为他们居然把孩子的幸福寄托在戴维斯·穆尔的妻子身上。然而事情却恰恰相反,当她把自己的名字从琼·伯顿改为琼·穆尔后,预约反而增多了。

  她伸出手抱着戴维斯,右手放在他的肚子上,左手的指甲轻轻抓着他的太阳穴。戴维斯笑了,转过身,他们的嘴唇碰到了一起。她什么都没有穿,这是戴维斯没有想到的——平时她总是会在睡觉时穿一件长长的T恤衫,他激动地吻着琼。他的眼睛移向灯光,停下来,关上灯。琼任由他吻着,爱抚着,直至进入身体。这个婚姻就是在一个周末,在密歇根湖边的房子里随随便便定下的。戴维斯到现在仍然感到不可思议,因为琼在那晚激活了他的激情。琼是那么美丽、聪明、大方,而且还比自己小十岁,相比之下,戴维斯有许多缺点,又有不太光彩的过去——自私、年纪大,而且还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

  琼看着戴维斯的眼睛。有一段时间,那时他们还没在一起,琼觉得自己会失去戴维斯,那时他满脑子都是杀死安娜·凯特的凶手,他的眼睛就像一个装满了空盒子的大衣柜,里面空空如也,却也容纳不下别的任何东西。琼那时假装与他合作,不仅为了保护贾斯汀,更是为了把戴维斯从疯狂的状态中解救出来,还有一个原因是琼找不到比分享戴维斯的事情更好的办法来接近他。那时琼对他的爱分为两部分,对能和他走到一起几乎不抱希望,并且几次试图和其他更适合的人发展关系,但是琼却总是回到与戴维斯·穆尔一起生活这个不可能实现的梦当中。

  琼现在仍然很年轻,还可以怀上孩子——戴维斯自己也曾经劝说过许多比琼大得多的妇女要孩子——但琼知道这样做对戴维斯不公平,他毕竟才刚刚能够接受女儿已不在世上的事实。琼想,如果她可以让戴维斯爱她——全心全意地爱她一个人的话,就已经足够了。

  后来,他们在一起,翻云覆雨,然后进入梦乡,两人都做了一个噩梦,梦见对方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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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戴维斯·穆尔把“进行时”米基推回到酒店的电梯里时,米基尽了最大努力忍住不笑出来,不去伸手抓穆尔的手臂,或者趁着醉酒骂出声来。相反,他一声不吭,跌跌撞撞地退回到电梯里,看着电梯门合上,又感觉到了电梯往上运行。米基把穆尔当做上帝的敌人,实现上帝意志的阻碍,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向穆尔开过一次枪。而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没能杀死戴维斯·穆尔,这正是米基烦恼的根源。他没能像自己所期待的那样给穆尔脑门上来一枪。在职业生涯中,米基很少失手,但偶尔也会杀死一两个无辜的——只是意外伤亡——他想杀的医生几乎没几个能逃得出他的手掌心。

  有时他幻想能再有一次机会杀死穆尔。也许有一天,在完成了任务之后,他能回过头来补救他的失误。其他杀手大概从来不会再有第二次行动,但是对米基来说,向戴维斯·穆尔开的那失误的一枪是一个不光彩的记录,与自己可怕的名声不符,这事儿想着就让人烦。

  不过,穆尔不是他来这里的原因。穆尔至少已经离开了他的工作,而且这位退休医生在这几年已经成为一个受人同情的公众人物。现在如果给他一枪,只有坏处没有好处。米基要制造的是死掉的医生,没有必要制造烈士。

  因为穆尔刚才随便按了一个楼层数,电梯门开关了四次米基才到达了二十二层。他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仍然假装喝醉了酒,走廊里只有他一人(但是还有一个安全监视器,他提醒着自己),他朝前走着,低着头来到了2240号房间。他的口袋里装着哈罗德给他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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