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有个人大踏步地跟在他的后面,玛特认出了菲律普的高大身影后,高兴地叫了起来。
她挥动着手绢儿。菲律普也向她打着招呼。
“是他!”她有气无力地说道,“是他,妈妈……我肯定他会把情况告诉我们……
而且莫雷斯塔尔也不会晚到……”
“我们去迎接他们,”苏珊娜建议道。
“是的,”她激动地说道,“我自己去。苏珊娜,你呆在这里……跟妈妈在一起。”
她飞奔而去,热切希望自己是第一个迎接菲律普的人。她聚起了足够的力量直跑到
下坡路的最低处。
“菲律普!菲律普!……”她喊道,“你终于回来了……”
他把她从地上举起来,紧紧地抱在怀里。
“我亲爱的,你好像很担心……不用担心……我会告诉你……”
“是的,你会告诉我们……快上来吧……快来拥抱你妈妈,安慰安慰她。”
她拉着他,他们登上台阶。他在阳台上突然看见苏珊娜也等在那里,嫉妒和仇恨正
使她怒火中烧。菲律普是那么激动,都没向她伸出手。就在这时,莫雷斯塔尔太太急忙
问道:
“你父亲呢?”
“还活着。”
苏珊娜也问道:
“我爸爸呢?”
“也活着……两个人都在边境一带被德国人带走了。”
“什么?囚犯?”
“是的。”
“德国人没有伤害他们吧?”
三个女人都围着他。接二连三地向他发问。他笑着回答道:
“先安静一下……我得承认我有些晕头转向了……已经有两个动荡不安的夜晚……
而且,我都快饿死了……”
他的衣服和鞋子上积满了灰尘,一边袖口还粘上了血迹。
“你受伤了!”玛特惊叫道。
“没有……不是我……我会向你解释的……”
卡特琳娜给他端来一杯咖啡,他一饮而尽,然后继续说道:
“我起床时大约是早晨五点钟。我从我的卧室里走出来时当然未曾料到……”
玛特惊呆了。菲律普为什么要说他是在自己的卧室里睡的呢?他难道不知道大家已
经发现他没回来了吗?可他干吗要撒谎呢?
她本能地走到苏珊娜和她的婆婆前面。菲律普也停下不说话了,被自己惹出的显而
易见的麻烦弄得很尴尬。玛特问他:
“这么说,昨天夜里,你跟你父亲和约朗塞先生分手了?”
“在大橡树叉路口。”
“是的,苏珊娜已经告诉过我们。你是直接回家的吗?”
“直接回家的。”
“那你听见枪声了吗?”
“枪声?”
“是的,在边境附近。”
“没有。我一定是睡着了……我已经累了……不然的话,我会听见的……”
他预感到自己在冒险,因为苏珊娜试图向他暗示着什么。但是,这个故事的开头编
得那么好,以至于几乎不习惯撒谎的他,如果没有失去仅有的一点理智的话,对已说出
口的话是一字也不能更改的。而且,他自己也疲惫不堪,不可能抵抗笼罩在他周围的焦
虑而紧张的气氛,他又如何能分辨出玛特无意之中为他设下的陷阱呢?他只好这么回答:
“再说一遍,当我从我的卧室里走出来时,我未曾料到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我是偶
然知道这件事的。我到达魔鬼山口后,便沿着边境那条路走。离野狼高地还有一半路程
时,我隐约听见从我的左边传来的呻吟声。我走到那里时,发现矮树丛里躺着一名受伤
的男子,浑身是血……”
“是那名逃兵。”莫雷斯塔尔太太明确说道。
“是的,一名德国士兵,名叫让·波费尔德。”菲律普回答道。
现在,他的情绪稳定下来了,因为他讲到故事的真实部分,他同那名逃兵确实相遇
过,那是在拂晓时分当他从圣埃洛夫返回的时候。他继续说道:
“让·波费尔德只剩下最后几分钟时间了。他发出临死前的那种嘶哑的喘气声。然
而,他还有力气把他的名字告诉我,口齿清楚地说了几句话,然后在我的怀抱中死去。
但我从他嘴里得知约朗塞先生和我父亲曾试图在法国领土上保护他,那些德国警察又返
回去对付他们俩了。于是,我跑去找他们。足迹很容易寻找。那些足迹把我从魔鬼山口
一直带到托兰村。那里的酒店老板毫不费劲地告诉我,有一帮警察,其中大多数是骑马
的,在他那里歇过脚,他们带着两名法国囚犯去波厄斯威仑。两名囚犯中有一人受伤。
我不清楚是苏珊娜你的父亲,还是我的父亲。不管怎样,伤势一定很轻,因为两名囚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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