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所有的现实,而就在这时,另一个法兰西诞生了,它的目光转向了别的现实,这是
一个想摆脱艰难的过去、放弃从前的野蛮行为留下的一切、解除流血和战争的律法的法
兰西。它暂且还不能这样,但它正以它所有的年轻的热情和所有的日益增强的信心走向
这个目标。十年以来,已经有两次了——在非洲的中心,面对英国;在摩洛哥海岸,面
对德国——两次,它都控制住了它古老、野蛮的本性。” ①指1870年的普法战争。——译注 “充满耻辱的回忆,所有的法国人都会为此而脸红!”
“这是光荣的回忆,我们应该为自己感到自豪!有朝一日,这将会成为我们时代的
最美丽的篇章,这些岁月将会抹去那个可恶的日子的。这才是真正的复仇!但愿一个从
来没有害怕过的民族,一个总在它的历史的悲惨时刻按照古老的野蛮的方式手持利剑解
决争端的民族,但愿这样一个民族上升到一个美丽而聪明的民族,我认为这才是它最美
丽的光荣称号。”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这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争取和平的论调,这就是你要向
我建议的谎言。”
“不,这是我请你承认的可能的事实,尽管他对你来说可能是那么残酷。”
“可事实,”莫雷斯塔尔挥动着双臂,大声喊道,“你是知道的。你已经发过三次
誓!你用你的名字签过三次字!那就是我们受攻击的那天夜里你耳闻目睹的事实。”
“我不知道,”菲律普语气坚决地说道,“我不在那里。我没有参与你们的劫持事
件。我没有听见约朗塞的叫喊声。我以我的名誉发誓。我以我的孩子们的脑袋发誓。我
当时不在那里。”
“那么,你当时在哪里?”玛特问道。
八
短短的一句问话,简洁得可怕,一下子就将两个对手拉开了。
他们父子俩受各自信念的冲击,将争论扩大到一场唇枪舌战,每个人都激烈地为自
己的宝贵思想而斗争。勒科尔比埃没有打断这场争论,他猜想,到最后从这些无聊的话
中总会迸出一些未曾预料到的火光来。
玛特短短的一句话使这片火光出现了。勒科尔比埃从一开始就注意到这位少妇的奇
怪态度,她的沉默不语,她那像是要探测菲律普·莫雷斯塔尔的灵魂的焦灼的目光。一
听见她的语调,他就明白了这个问题的全部价值。再也不会出现空洞无物的长篇大论和
滔滔不绝的思想理论了!问题再也不是要弄清楚父亲和儿子,哪一个想得正确一些,哪
一个对自己的国家更忠心耿耿一些。
只有一点很重要,玛特用一种不容置疑的方式指出了这一点。
菲律普被问得狼狈不堪。在沉思默想的过程中,他预先考虑过所有的问题,所有的
假设、所有的难题,简而言之,他考虑过他下定决心所做的这一行为的所有结果。可他
不知道玛特会参与这个最重要的谈话,他又如何能预料到这一点呢?在勒科尔比埃面前,
在他的父亲面前,就算他们想到了这个细节,他也可以随便找个什么借口搪塞过去。可
在玛特面前怎么办呢?……
从这一刻起,他已经看到事情正在酝酿可怕的结局。他出了一身冷汗。他早就应该
勇敢地面对危险,积累一些理由,以防出现自相矛盾。他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说不出
话。他已经被逮住了。
莫雷斯塔尔重新坐下来。勒科尔比埃无动于衷地等待着。玛特在这片沉寂的气氛中
脸色苍白,声音缓慢,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咬得很清楚地说道:
“部长先生,我指控我的丈夫做伪证、撒谎。现在,他又收回前两次的证词,同事
实唱反调,同他了解的事实……是的,他知道,我可以肯定。通过他对我说的一切,通
过我所知道的一切,我发誓他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父亲的话。我发誓他也参与了袭击事
件。”
“那么,”勒科尔比埃问道,“为什么菲律普·莫雷斯塔尔先生现在要这样做呢?”
“部长先生,”少妇宣布,“我丈夫是那本名叫《毕竟是和平》的小册子的作者。”
这件事的泄露就像产生了戏剧效果一样,勒科尔比埃跳了起来。特派员一脸的愤怒。
至于老莫雷斯塔尔,他想站起来,但他立即又摇摇晃晃跌坐在了椅子上。他再也没有力
量了,他的怒火已经让位给了无边的绝望。他就是得知菲律普的死讯也不会这么绝望的。
玛特重复道:
“我丈夫是那本名叫《毕竟是和平》的小册子的作者。出于对他的思想的热爱,为
了与他那深深的信仰,与他的观念在他身上激起的狂热的信仰相一致,我的丈夫有可
能……”
勒科尔比埃暗示道:
“有可能撒谎吗?”
“是的,”她说道,“一个伪证在他极力避免的大灾大难面前只会显得毫无意义,
52书库推荐浏览: [法]莫里斯·勒布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