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枪手们触手可及的地方。
玛持独自一人呆在丈夫身边。她清楚地看到这些情景让他好生感动。在这些正直的
人理解他们的义务并心甘情愿去履行它的方式中,很简单、很本能地自有一种能触到你
的灵魂最深处的伟大。
她对他说道:
“怎么样,菲律普?”
他没有回答,脸上的肌肉抽搐着。
她又说道:
“怎么样,走哇……你干什么?谁也不会注意到你的逃跑的……赶快走……趁这个
大好时机……”
他们听见上尉招呼他的中尉:
“低下脑袋,法布勒格……他们会看见你的……”
玛特抓住菲律普的胳膊,向他俯过身子:
“那就承认你不能走……承认这一切都让你深受震动……承认你的义务在这里……
承认你已经感觉到了……”
他缄口不语。她瞥见他的前额上出现了两道小皱纹,显示出他正进行着痛苦的思想
斗争。
“他们来了!他们来了!”一个声音说道。
“是的,”正通过一个枪眼观察大路的达斯普利上尉说道,“是的,他们来了……
最多六百米远……是先遣部队……他们沿着僧侣水塘向这边进发,不怎么怀疑……”
一名中士跑来提醒他敌人在山口的斜坡上架起了一门大炮。上尉感到惊恐不安,但
老莫雷斯塔尔开始笑了。
“让他们把需要的零部件都搬上去吧!……他们只能把大炮架在我们可以看得见的
地方,我已经把那些地方记录了下来。只需几名好的射击手即可使他们架炮发射成为不
可能。”
他朝他儿子转过身,仿佛他们之间从来没产生过任何隔阂一样,很自然地对他说:
“你来吗,菲律普?我们俩来消灭他们。”
达斯普利上尉插话道:
“不要开枪!我们尚未被发现。等候我的命令……会有时间的……”
老莫雷斯塔尔走远了。
菲律普下定决心朝通向花园的那扇门走去,朝自由的田野走去。但他没走上十步路
就停下来了。他显得痛苦不堪,一直与他寸步不离的玛特着急起来,她充满希望和理解,
目睹了悲惨的思想斗争的各个阶段。
“整个过去都摆在你的面前,菲律普。所有过去遗留给你的对法兰西的热爱。你听
着。”
她也对反对意见做出回答:
“是的,我知道,你的智慧正在进行反抗。可是,智慧就是一切吗?……服从你的
本能吧,菲律普……它有道理。”
“不,不,”他结结巴巴地说道。“本能从来就没有道理。”
“它有道理。没有它,你也许已经走远了。可你不能。你整个人都拒绝那样做。你
的双腿没有逃跑的力量。”
那边,从魔鬼山口拥出许多队伍,接连不断。可以看见乱攒乱动的人群。从阿尔伯
恩那条路也一定有部队过来,从四面八方,沿着所有的羊肠小道,穿过所有的洞窟,德
国人侵入法兰西的国土。
先遣队占领了那条大路,直到僧侣水塘的最里头。
一阵震耳欲聋的咚咚战鼓声传了过来,突然,在即将来临的寂静中,有一个沙哑的
声音清清楚楚地用德语指挥。
菲律普跳了起来,仿佛有人拍打他一样。
玛特无情地抓住他。
“你听见了,菲律普!你明白了吗!在我们自己家里用德语讲话!强制规定使用他
们的语言!”
“噢!不,”他说道,“那是不可能的!永远也不可能,”
“为什么永远也不可能?入侵开始了……然后是征服……和奴役……”
上尉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下命令:
“谁也不要动!”
子弹劈里啪啦地打在围墙上,与此同时,爆炸声在回响。楼上的一块玻璃被打碎了。
子弹还让栏杆顶上的石块弹了起来。敌人已经对法国部队的消失感到奇怪,他们从这座
房屋下面经过之前,在地面上试探着前进,这里死气沉沉的景象必定让他们产生怀疑了。
“啊!”一名士兵叫了一声,他的脚根旋转着,倒在客厅的门边,脸上流着血。
女人们立即冲了过去。
菲律普露出惊恐的眼神,注视着这个垂死的人,这个人与他属同一个种族,与他生
活在同一个天空下,呼吸着同样的空气,吃着同样的面包,喝着同样的酒。
玛特已经取下一支枪,把它递给菲律普。他绝望地抓住它。
“有谁曾对我这么说过?……”他结结巴巴地说道。
“我说过,菲律普……我以前很相信你。问题不在于是什么理论,而在于无法改变
的事实。今天就是现实……是敌人在践踏你出生的、你孩提时玩耍过的一小片土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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