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丈夫所言,太太是比较感情用事一点。但丈夫散发出一种冷漠感,我很怀疑他是否真能好好抚养女儿长大……”我一边摸着头发,一边回想刚刚的谈话内容并说出自己的想法。
“最后她说了一句‘我已经都知道了啦’,她到底知道了什么啊?”佐藤女士不经意地提出问题。
“会是外遇的事吗?”
“有可能,我想那个男人八成又会马上结婚吧。”山田先生同仇敌忾的心态表露无遗。
“又要结婚啊?”第三次离婚后紧接着结第四次婚?我实在无法想象。可是,“好像并非不可能呢。”
7
“可能性高得很、高得很啊,武藤。”阵内以筷子指着我。“人是不会轻易就改变的啦。那个丈夫肯定在外偷情……,不对,虽不晓得他是否真的在外偷情,不过他肯定已经找到下一个结婚对象了。”
“果真如此吗?”
“你要知道,以前世界是由罗马帝国统治的,对吧?”
“你在说什么啊?”
“大英帝国也曾经繁荣过,而现在则改由美国称霸。”
“历史?”
晚上我们又来到居酒屋“天天”。我们一样坐在座席区,很不知死活地又来光顾了。下班回家途中,我见雨势转小正要收伞时又被阵内叫住。“你可以找我聊工作的事,咱们今天再去喝一杯吧。”
虽然就经济面及精神面而言,我有点排斥连续两天跑居酒屋,但我还是决定陪阵内去。
可是连续去两天根本就没什么新的话题可聊,我只好顺势把今天调停的大和夫妇案件拿出来谈。
店内几近客满,我看了看收银台前的时钟,已经超过晚上八点了。店员们精神饱满地招呼客人、忙碌地来回穿梭着,却不见明的身影。
“换言之……”阵内拿筷子戳了块炸鸡起来,他的动作就跟不懂筷子如何使用的小孩一样。炸鸡的表面溢出了一层油脂。“领导世界的国家是会变迁的,而且变迁的期间会越来越短。像罗马帝国虽然持续了好几百年,美国至今也才不过短短六十年左右而已。”
“那又如何?”
“这就跟那名男性的婚姻史一样啊。结婚对象一变再变,婚姻维持的期间也越来越短,不是吗?”
“经你这么一说……”修次先生第一次婚姻维持了七年,第二次维持五年,这次只有短短三年。“的确如你所说,那我该怎么办才好?”
阵内不怎么在意地说:“这用不着你去担心啦。”他确认过中杯啤酒杯里还剩多少酒后继续说:“只不过是世上也有这种生活方式罢了啊。”
“这种生活方式?”
阵内点头。“若放着不管,我相信那名大和先生今后还会一再地重复离婚与再婚吧,这又不是什么大问题。说不定日后他会结婚才五分钟就马上办离婚,那就很值得一笑了。”
我的目的又不是要嘲笑他。“那……他女儿的监护权该怎么判才好?”
“让当事人自己去商量决定就好啦。”
“他们就是因为无法得出结论才会来家裁嘛!”
阵内有点不耐烦地抓了抓头发。“那这样如何?把女儿摆在中间,叫父母各拉住一只手并用力往两旁扯。”
“喂……”
“逞强的一方会不断用力拉,但真正为女儿着想的那方应该会因疼爱女儿而主动放手。就把监护权判给放手的那一方即可。”
“这不就跟大冈越前的大冈裁判一样吗?”(注1:大冈忠相<1677~1752>,德川幕府朝臣,历任官职中以江户南町奉行<地区行政兼司法官,类似里长兼捕头>最为人熟知,受庶民爱戴,后世出现许多描写此时期的办案小说或戏剧。一七一七年被任命为越前<日本福井县东部的古称>大名<幕府在各地的封臣、类似诸侯>,因此后世多以大冈越前称呼,是江户时代两百六十余年来由奉行升为大名的唯一一人。
注2:大冈裁判,比喻兼具情理法的智巧判决。)
“哼!”阵内有点无趣地哼了一声。
我察觉有人走到我们背后,抬头一看是明。他很夸张地叹了口气。“你们又来啦?”
“我是为了吃这间店的炸豆腐而来的。”话虽如此,但阵内明明没点炸豆腐。
“哦,这样啊。并不是来找我的喽?”
“不是。”
“那好,拜啦。”明面带忧愁地转身离去。
“阵内,你是不是在意关于明的什么事?”我把脸凑过去问道。
“没有啊。”阵内佯装不知,很冷淡地回答。“先不谈这个,继续谈刚刚那个离婚案件吧。你自己的想法呢?”
“我搞不懂。太太很歇斯底里、先生又很冷淡,如果先生能够多表现出一点爱意,我就会觉得把女儿交给先生比较妥当。”只是不管如何,最后决定权还是在当事人双方手上。
“表现爱情的方式因人而异啊……”阵内一边弄响手上的筷子,一边说:“不过不管交到谁手上都无妨啦。反正不管他们怎么抚养,那个女儿最后还是会变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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