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能不能让我和父亲在这里住下?”
“——”
源藏充血的眼睛望着他。
“父亲和我想活捉狼,把跳网带来了。我们想尽自己的最大的努力。”
“随你们的便。”
源藏说着收回目光。
仓田父子与源藏同床异梦,过了一夜。
说是“同床”,其实源藏夜里根本就没呆在小屋里。整整一夜都没见他的面,直到早上他才回来。他躺下来。一眼未合。下午出了小屋。傍晚回来,不久又出去。
克久与长卫父子俩默默地看着他忙进忙出的,不过,即使跟他说话,他也很少理茬。况且,双方确实也无话可谈。源藏固执己见。为打死狼,他把一切都赌上了。在源藏的眼中,杀狼没有什么合不合适的区别。他把自我存在的价值全睹在狼身上了。
狼躲在北棱,已有四天了。听说狼也受了重伤。这也并不奇怪,源藏的狗决不会白白地送了性命。源藏几天来一直在等狼出洞。如果判断不错的话,这两三天狼就该出来了。狼直奔西北方向而来。出了北棱以后,估计它会继续向御岳山飞弹方面挺进。一旦放跑了它,这么广漠的山野,即使是以山为家的源藏,要再想捕杀它就决非易事了。
决不能让狼活着从奥三界岳出去!源藏的举动,清楚地表明他已下定决心。为此!源藏迎着刺骨的寒风,日夜守候在野外。
“对源藏来说,我们不是他的仇敌。”
长卫咕哝了一句。
长卫看好地形,下了跳网。狼肚子正饿。一出北棱,它必然会被肉所诱惑,只要它一碰肉,埋在土中的跳网就会把它罩住。
但是,长卫对捕获狼不抱什么希望。源藏在更靠近北棱的地方安置了鹿肉。那里是源藏的地盘,长卫不得靠近前去。源藏天天夜里守望着那块肉。他断定狼必定会利用夜幕溜出北棱。长卫也持同样看法。不管怎么说,狼如上圈套,也只能是源藏的那块肉。源藏拖着那块肉在附近一带兜了一圈,他是想方设法要诱狼上钩了。长卫想,这确实是切实可行的好办法。
猎人都具备一种独特的判断能力。在某种程度上,他们能够读懂所追踪的猎物的心思。他们甚至知道猎物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如果没有这种本领,就别想打到猎物。源藏已经摸准了狼的行动路线。当然,长卫也了如指掌。但是,长卫有点儿怕源藏的才干在自己之上。从一开始,他就做好了败北的思想准备。
长卫觉得,源藏不单是为妹妹惨死、爱犬丧生这件事对狼进行报复。但他究竟还有什么想法,长卫觉得也还是个谜。
狼躲在北棱已经到了第五天。
傍晚,回到小屋的源藏,脸色十分难看。
“混帐东西!”源藏怒视着长卫,“你干的好事!快给我滚!不许再靠近北棱,不然,我就要了你的命!”
“到底是怎么回事?”
长卫被源藏弄得摸不着头脑。
“快滚吧!”
源藏充血的眼睛定定地看着长卫。
“能不能告诉我们到底出了什么事?”
“你们父子俩是不是贼?”
源藏冷冷地看着他们父子俩。
源藏用作诱饵的鹿肉不见了。狼没有吃,旁边的地上,留有人的脚印。这脚印不是源藏的,源藏一直注意不去靠近肉。
“不对,不是我们干的。”
仓田抗议道。
“不是你们,还能是谁?”
“不知道。但是,绝对不是我们。”
“我去看看。”
长卫站起来。
长卫回来的时候,已将近半夜了。
他面容憔悴,冲仓田摇摇头。
“是被人偷去的吧?”
仓田问道。
“不仅如此,跳网也被切断了。”
长卫坐下来。
“到底会是谁干的呢?”
“不知道。”
长卫摇摇头。
用作诱饵的一、二十斤肉是从山下的林子里带上来的。现在被人一偷走,真是无计可施了。
源藏一言不发。他足用了半头鹿,如今全被盗走,他手头也没有预备。看来,除了下山,已别无他法。狼今夜或明天肯定要离开北棱。
“有人想横插一杠,或者是有人为保护狼……”
长卫自言自语道。
“保护狼——会不会是狼的主人?”
仓田看看长卫。
源藏无言地站起身来。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寒风凛冽的夜幕之中。
“他是不是去取肉?”
“不。”长卫摇摇头。“如果是去取肉的话,他不会带枪的。”
“是这样——”
仓田不再言语。
翌日中午,源藏回到小屋来。
“狼昨晚出了北棱。”
源藏边对仓田说,边开始收拾东西。
“狼已出了北棱?”
“是的。”
他把所有的东西都装进一个大皮包里面。
“那么,是谁偷的肉?”
“不清楚。不过,可以肯定,是一个带着狗的人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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