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煮好了,吃完再走吧。”
“你煮的粥,我不吃。”那人正把枪往背上扛。
“为什么?你认识我吗?”
“你是狼主人,我没弄弄错吧?”
一切都清楚了。德造站起来,把右手伸到怀里。
“喂,”那人用枪顶住德造的胸口。“我已经看到了。别动!我知道,你不好对付。”
“这么说,你就是源藏了?”
德造的脸失去了血色。
“是又怎么样?”
源藏说着,枪仍然顶在德造的胸口上。他紧紧地盯着这位狼主人。这人已稍稍有些显老,脸上镌刻着深深的皱纹,其相貌看上去十分精干,身上没有一点儿赘肉。阴暗的月光,暗藏着某种杀机。源藏明白这人绝非平庸之辈。矫捷的身手显示出他非凡的决断能力。如果不是被枪逼住,这人肯定早一刀刺过来了。
“你想开枪打我吗?”
德造浑身不禁打了个寒战。他觉得源藏伸过来的猎枪就象活物一样,快速迅捷。因为没想到是源藏,他一时很失态,一股凉意传遍全身。怎么自己就没想到这上面呢?其实从这个人的面貌形态上是完全可以看得出来的。他深悔自己的粗心。
“如果你知道那个昏迷不醒的人就是我源藏的话,你会动手杀死我的吧?”
源藏说着并没有拿开猎枪。
“我想大概会的。”
德造在想,如果自己知道,也许会杀了他。
“我也是。当我明白你就是狼主人的时候,我曾经想杀死你,奥三界岳的事我可没有忘。但是,我不能杀你。不过,你救了我,我也不领你的情。”
源藏说着收回枪。
然后他背起旅行包,扛起枪,转过身去。
德造无言地看着他。
源藏走出小屋。目送他离去,德造长出一口气。此时他浑身冷汗淋漓。好半天,他盯着源藏离去的门口一动也不动。
——这就是源藏?
他心中暗自想着。自己不知不觉间竟然帮助恶魔治好了病,真是自作自受。
2
在椹谷的下游有个小村庄。
村子里有一家小杂货店。
源藏正在那家店里买东西。身上带的火柴、烟之类的小零碎物都快用光了。他边往包里装着,边探问有关狼的消息。
但是,在杂货店里,他没有听到关于狼的消息。
源藏出了店门,径直朝北走去。他是在椹谷的上游遇上狼的。狼会不会继续北上呢?想到这里,源藏不禁有些惶惑。在此之前,狼好象认准了目的地似的,径朝西北方向而来。如果它继续北上,那说明它的目的地还要靠北。源藏在想,狼的目的地会不会是正弹国呢?那里曾是狼族繁衍生存过的地方。仅此而己。源藏把一切都赌在这上面了。如果狼继续北上,源藏难保不迷失目标,他为此感到很不安。
源藏在一定程度上能读懂野兽的心思。对自己追踪的猎物的内心活动,他自信了如指掌。这种能力,是在常年的捕猎中培养出来的。凭着这种感觉,他把狼和正弹国联系到了一起。如果狼过了正弹国仍然继续北上,源藏就不明白其理由为何了。狼在望乡之念的驱使下踏上了旅途,这样说来,那块土地是不是在更遥远的地方呢?
源藏觉得把狼和北方联系在一起的推断不能成立。
源藏对狼所知甚少,而有关狼族的学问,他更是一无所知,这使他十分焦虑。
他的眼前浮现出狼主人的面孔。
那人是不是在北国的某个地方把狼养大的——但,他很快否定了这一想法。如果狼是在北方长大的,它现在正朝那里去的话,那人在这一带盘桓不去就令人费解了。因为他知道狼的去向,他只需直接去那里就行了。
狼主人是在看到报纸上的消息之后,领着狗前来的。那人自己也不明白狼究竟要到哪里去。对行踪不定的狼,他必须全力去找寻。
从他的抻色中可以看出他的焦虑和疲惫之色。并且,那人看上去有罪犯的嫌疑。他伸手入怀,动作之快捷,非同寻常。
——当时真该把他打倒在地,问问他。
事后源藏直感到后悔。当时也许真该让他供出狼长大的地方,狼的性格等有关情况。
“喂!”
听到背后有人叫,源藏转过身。
“叫我吗?”源藏的态度十分生硬。站在面前的这个人和源藏年龄相仿,手里握着木刀。
“看样子,你就是中户源藏吧?”
“你是谁?”这人看上去相当傲慢。源藏觉得他仿佛跟谁很相像。脸颊象刀劈斧削般的有棱有角。看上去,显得十分疲惫。
“我是静冈警察署的志乃夫正昭。”
“你有什么事?”
“你见到疾风德造了吗?”
“疾风德造?他是什么人?”
“也许说是狼主人,你就会明白了。”
“那人就是疾风……”
刚说到半截,源藏赶紧闭上了嘴。
“你在什么地方见到他的?”
志乃夫声调都变了。
“源藏!”志乃夫怒气冲冲地喊道。“知情不报并没有什么好处。他是杀人强盗的罪魁社员。他们一伙已杀了好几个人。甚至还杀死了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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