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什么地方?”
“在椹谷的上游一个破败的小屋里面。”
“什么时间?”
“今天早晨。”
源藏说完,转身便欲离去。
“等等!”
“你还有什么事?”
“给我带路,源藏。”
“带路?”
源藏掉头就走。
“德造是个十恶不赦的恶棍,只有你知道德造在什么地方,你理当帮助我。”
“你把村里的人叫来一个就行了。”
“我没那闲工夫。”
“我不干。”
“你要不干,就是强迫你,我也在所不惜。”志乃夫简直是在喊。
“强迫?”
源藏看到了浮现在志乃夫脸上的腾腾杀气,一种不知是杀气还是怒气的阴沉沉的东西。源藏盯着志乃夫一言不发。
“我知道这样做未免太无礼。我这也是没有办法。正因此我才求你帮忙的。不抓住德造我决不罢休。为达到目的,我会不惜采用一切手段。即使是强迫,拖也要把你拖去给我带路。”
“到底是怎么回事?”源藏问道。
“饭田盯大火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听说了。”
“当时的警官就是我。”
“原来如此……”
饭田町失火一事源藏早有所闻。据说是由于静冈警察署的警察为在内藤屋把一帮贼盗一网打尽引发的。听人讲当时警官反被贼盗制服,被发现的时候还绑在树上。
“带不带?”
“好。走吧。”
源藏点头,迈开了步子。
带志乃夫到椹谷的小屋去,对源藏来说并没有绕远。虽然他决定北上看看,但并没有一定的目的地。
他与德造并没有什么情分。当然,与志乃夫也没有。他们二人与源藏都无缘无故。不过,志乃夫暗藏着的杀机对他有所触动。
背着饭田盯大火的黑锅,且又被贼首绑了起来,遭到无情的嘲弄。无怪乎他要杀气腾腾了。从志乃夫的神态上可以看出,他是紧随源藏和德造之后,翻过一山又一山,追踪而来的。他的脸颊成了锐角形,头发乱蓬蓬的长得很长,真可以说是敝衣蓬发。看他那身装束,跟乞丐差不多。其中唯有一点引人注目,他的双眸寒光羽闪,令人不寒而粟。
源藏被他的坚定不移的目光打动了。
如果德造在小屋里面,那就不妨让他们相见。他们两个人要交上手,很难预测谁会是胜者。德造也不是好对付的。他伸手拔刀的动作给源藏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论哪一方胜了都无所谓,源藏可以从容不迫地离开那里。
当源藏正在发高烧时,德造救了他。这一点他没有忘记。但在奥三界岳德造偷去了他的饵肉。两人之间的恩恩怨怨由此便一笔勾销了。而且,德造还是杀人抢劫团伙的首魁。入户为盗,奸人妻女,最后再把人家杀掉,这样的人真可以说是无恶不作。源藏对此十分厌恶。
俩人默默地走着。
走着走着,源藏猛然醒悟过来,就是志乃夫的面容。乍一看他直觉得象—个人,却一直没有想起来究竟象谁。现在清楚了。志乃夫的脸与德造很相象。双方的脸都显得很阴沉。外表看上去都很精悍,但疲劳和精神上的荒漠惹人注目。在他们的内部,有某种相一致的可怕的东西在作崇,致使他们给人的感觉惊人的相似。
“你见没见到狼?”
志乃夫问道。
“没见到。”
源藏的回答很简短。
“你杀狼,为的什么。”
“那么你杀德造,又为的什么?”
“德造和我,两个人中必有一个要死。在这个世界上,我们俩不能并存。”
“我和狼也是如此。”
“我明白了。”
志乃夫想杀死德造。对深解此意的源藏,志乃夫感到一阵冷彻骨髓的寒意,志乃夫与德造必有一个要死,同样,源藏与狼也是不共戴天的关系。为了杀狼这一目的,源藏翻山越岭,在广漠的田野上奔波。在志乃夫看来,源藏也是个悲剧性人物。
“喂。”
志乃去招呼一声停下脚步。
志乃夫与源藏正沿着羊肠小道向山顶上攀登。路的右侧是山,左侧是条溪流。从前面的拐弯处跑出一条狗,一条白色的大型犬。狗看看源藏和志乃夫,便停下脚步。
那狗死死地盯住志乃夫,嘴唇稍稍上翻。
源藏默默地看着这一切。这条狗是德造所养的希罗。很显然,德造正顺着山路往下走。他的命运是注定了,志乃夫攥紧手中的木刀。
周围的一切就象凝固了一样。
德造露出了头。在山路拐角处,他站下来。他手里握着一根青冈栎做的拐杖,无言地盯视着源藏和志乃夫。
他把噙在嘴里的一片草叶吐出来。
“当初要杀了你就好了,源藏!”
德造低声叫道。
“疾风德造,”志乃夫跨前一步。“是束手就缚,还是以死相搏。两条路任你选。”
“快动手吧。”德造扔掉旅行包,“我早就跟你说过。如果你来的话,我就杀了你。你竟然一直追到这里,果然有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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