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被打了一个包已经够受的了。
他没有打开电灯的开关，小心翼翼地迈进一步。虽说很暗,但他对房间里的样子是
菲常熟悉的.他想,门右侧伸出一个书柜,如果有人打我,一定是从左侧出来。户田卸下挂
在肩上的布书包,拿在左手上。
果如所料，户田受到了来自左侧的袭击。他虽有戎备，但已无法躲避,只好用书包
档一下。结果,书包扑通一声掉在地板上了。
跟着又是一击。但这次户田有时间躲开，他往右一闪，反扭住袭击者的手腕子。
对手哼了一声,手里的东西吧哒一声落在地上。
户田抓住良机，用右脚猛踢对手的小肚子,把他踢得蹲在地上。
"这是什么人?真太危险了。"户田想着,松了一口气。
这时,户田又受到出乎意料的袭击.他的后脑勺唉了一家伙. "有两个人打我。"户田
这么想着，还来不及证实，就跌到地板上了。
户田苏醒过来时，已经在黑色小轿车里了。他一闻浓烈的香水味,便知道对手是谁
了。
"情绪如何?" "十三妹"笑眯眯地问道。
"脑袋挨了打,情绪不会好。你想把我怎么样?" "十三妹"只是笑笑,没再吱声。
车里除了戴制服帽的司机外，还有一个大个子男人坐在他旁边。打户田的肯定就是
这两个人。
"干得不错嘛,叫你们俩去对了。老胡身上很疼吧?" "老胡"是指那个大个子。他难
为情地挠了挠头.户田踢的肯定就是他。
"那么，是司机打我脑袋的吗?我一定要狠狠地回敬他。"户田暗自下了决心。
"您还未答应我的要求埃让您来您也不听.所以,我们才采取这种办法让您来,很对
不起。" "..."头上新起的一个大包隐隐作痛。车子巧妙地避开日军检查站,从西单北大
街向丰盛胡同的一角奔去。
"见我之后，为何匆匆忙忙地去了青岛?而且,听说在天津还访问了谢尔丹博士,都
问了些什么?"户田又一次尝到了蓝衣社谍报网的厉害。他大吃了一惊。
"是不是我去青岛和天津时都被蓝衣社的特务跟踪了呢?我怎么一点也没发现。"户
田沉默着,咬紧了嘴唇。
"您不是精心调查了12月8日那天,在天安门广场被枪杀的丸井这个古董商的过去了
吗?丸井和'北京人'有何联系?您掌握了什么情况,才去天津找谢尔丹的?" "我是为了直
接向谢尔丹博士了解一下。" "不要胡说。法租界虽不象英、美租界那样严,但也被日军
接收了呀。您也发现这一点了吧.我是说,我们想见谢尔丹也见不到。"户田日知道，法
国虽不是日本的敌国，但日军也对法租界进行了封锁,严密检查进出法租界的人。尽管
蓝衣社神通广大,但面对负责封锁租界的日本驻军也无能为力。
车子在丰盛胡同深处的西洋馆门前停下了。西洋馆是座旧3层楼,门旁挂着一块写有
"茂源贸易公司"的崭新招牌。"十三妹"催着户田走了进去。
户田被领进地下室一间小屋里。屋子正中放有着一张脏污的桌子和两把椅子,桌子
正上方挂着一盏带罩的电灯.四面没有窗户,左边的桌子上放着电话。四周是混凝土墙壁,
上面挂着小水珠。天花板也不时往下滴水.总而言之，这是一个阴森可怖的房间。不单
单是因为冷，而且还因为有使他战栗的东西。
"请坐。""十三妹"指着一把椅子说道。她的脸色冷酷无情. "这个房间里可有死魂
灵呀,这可不是撒谎.刘瑞生夫妇和科恩都是在这里见阎王的..." "十三妹"狞笑着说。
户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嗓子发千，唇焦舌燥。腋窝一下子被冷汗湿透了。
"为什么不说话?"她举手向站在旁边的司机示意。司机便开始往桌子上摆放一些奇
妙的东西。酒精灯、竹扦、火柴...他很熟练地划根火柴点着了灯.把竹扦的尖端放在灯
火上慢慢地烤着.竹扦的表面烤出了一层油.司机的凶狠狠的脸上也涔出了汗珠。
户田吞了一口唾沫。他明白这奇妙的仪式意味着什么。他想起了在朝阳门外的壕沟
里发现的科恩的尸体.从尸体的惨状可以想见,科恩死前受的是阿拉伯式的拷打:向指甲
里钉竹扦子，再用火烤.指甲里是人体中最敏感的神经集中的地方.只要用一分钟的刑,
一般的人就会病得昏过去。如果被拷问者不开口,竹扦子就要一个个钉进去。
现在，在蓝衣社这个"屠杀场"里，又响起了烤竹扦的声音.竹扦子已经烤得火热了。
"十三妹"不动声色地向姓胡的大汉示意了。胡想起被户田踢小肚子的情景,怒火中
烧,他认为报仇的机会已到，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胡一下子抓住了户田的左手脖子。他力大如牛，一下子抓得户田的左手血脉不通了.
如果户田被他揍一下,就不光是头上起个包的问题了。
户田全神贯注地准备应付就要降临的恐怖。他想，宁肯脑袋挨一下打,也别挨竹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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