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芮丝松了一口气,"你认为他能……他能处理好吗?""我认为没有任何事能让我对他产生怀疑。这附近发生得最多的是酗酒和妨害治安,一些家庭争执,儿童扒窃,扭打混战。但是他能妥善处理。这里还有一些远足者、划船游客、攀岩人士失踪或受伤案件,以及当游客蜂拥而至时造成的交通壅塞,等等。他看来都能处理好。他这个人……用'尽忠尽职'这个词来形容比较妥当。""但这是谋杀。谋杀与这些事情不同。""也许吧,但是他是这里的负责人。因为这个案子发生在小镇的行政区域之外,所以他必须向县里或州里汇报。你把你看见的情况汇报一下,作一份陈述,就可以了。其他的不用你管。""不,不要再有别的事了。"她心想,就像以前一样,她什么也做不了了。"我想我该走了。谢谢你……做的这一切。"她一边从桌旁起身一边说。"我也不能再做什么事了。我开车送你回家。""不必麻烦了。我可以走着回去。""别犯傻。"他背起她的背包,然后走出厨房门口,朝着房屋正门的方向走去。她觉得自己好蠢,于是她拎着夹克,跟在他的身后。他大步地径直走了出去,没有给她留有观察他家的时间。她对他家的最初印象是简洁,有些随意的凌乱,在她看来,这是典型的单身男子的住所。当她穿过起居室时,她发现那里没有花,没有用于装饰的小玩意儿,没有靠枕或其他柔软的饰品。她看见的只有一张长沙发、一把单人椅、两张桌子,以及最远的墙上的一只精致的石料砌面壁炉。在她走出门之前,她对这间屋子的印象是,它有着朴实的情调、笔直的线条,没有多余的装饰品。"我今天给你带来了许多麻烦。"她说道。"你说得没错。上车吧。"她停下脚步,内心的感激之情和凌辱、愤怒以及精疲力竭展开了大战。结果感激之情输了。"你这个粗鲁、冷漠、无礼的混蛋。"他背靠在他的车上。"你的意思是?""今天一个女人被杀害了。窒息而死。你能感受得到吗?今天之前,她还活着,但是现在她死了,没有人能够帮她。我帮不了她。我只能站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我什么也做不了,就像从前一样。我看着他杀死了她,而且你是唯一一个我可以倾诉的人。你没有愤怒,也没有不安和同情,你一直都表现得无礼,目中无人,漠不关心。所以你去死吧。我宁愿走六英里回到那条小径,也不愿意坐在你这辆蠢笨的大男子气的SUV上与你同行两英里。把我的背包还给我。"他依然靠在车上,但是神情看起来不再厌烦。"是时候了。我想知道你这样能否恢复些许正常情绪。感觉好些了吗?"她真恨自己的失控。他的漫不经心更加激起了她的怒火,这让她勃然大怒,直到她发泄出所有的忧虑和畏惧。"你下地狱吧。""我希望有个预定的座位。但是,请上车。你今天太不顺了。"他拉开车门,"还有,供你参考,由于生理上的局限,男人做不到'目中无人'。下次用'无情'这个词,这个词比较贴切。""你是一个让人恼火的糊涂家伙。"但是她上了车。"这个说法也挺合适。"他关上车门,然后大步绕到驾驶室的一侧。他把她的背包扔在了后座上,然后坐在了方向盘后面。"你在芝加哥有朋友吗?"她问他,"或者有人认为你是个让人恼火、糊涂和无情的家伙吗?""我认为,你问的这两种人都有。""是不是记者都有些风度翩翩,气宇不凡,所以人们才会回答他们的问题?""这很难说,但是我已经不再是一名记者了。""小说作家可以粗鲁,独处,并且古怪。""也许吧。至少挺符合我的。""完全吻合。"她的回答让他哈哈大笑。这笑声不禁让她有些惊讶地扭头看着他。他依然露齿而笑,就像他们在湖边漫步时一样。"你说得没错,苗条女。早就知道你是个有骨气的家伙。现在高兴地发现,你还有一副伶牙俐齿。"
但是当他在天使餐厅门前停下车,她透过车窗抬头看时,她觉得自己的脊椎快要散架了,而且她的牙齿想打架。但是,她还是下了车。并且,如果他没有从他那一侧把她的背包拿过来,她只能自己伸手去够了。当她站在人行道上时,她的内心正在自豪和惊恐之间徘徊不定。"有什么问题吗?""没有。哦,该死,有的。你看,既然你已经到这里了,你能陪我走一会儿吗?一分钟就行。""为了确定麦克尔 梅尔斯没有在等你?""差不多吧。尽情说那些恭维我的话吧--关于我有骨气的那些--如果真的如此的话。"他不发一言,只是随手拿起背包,然后跟随她绕到了餐厅的后面。她刚刚掏出钥匙,打开门锁,他就自己推开了门,在她之前进了房间。她降低了他的不敏感商数。他没有讥笑,不再说话,只是先走进了房间。"你到底在这里干什么?""什么?你说什么?""没有电视机,"他指出,"也没有音响。""我刚刚搬进来,真的。我在这个房间里待不了多长时间。"他在屋子里随便逛了逛,她并没有阻止,因为这里确实没有什么可看的。坐卧两用椅,长沙发,酒吧凳子,简简单单的几样东西都摆放得整整齐齐。他发觉,这里有一种女人的味道。但是他没有看见任何他所料想的女人住所的标志。没有散落着的漂亮而无用的东西,也没有以前家里的或者旅游归来的纪念品。"不错的笔记本电脑。"他用一只手指在上面敲了敲。"你刚才说你饿了?"他抬起头,惊讶地发现这个几乎空荡荡的房间使她显得孤独无比。"我说过吗?""说过的。如果你饿了,我可以给你做些吃的,作为对你的报答。今天我们可以称之为报答,算是我与你扯平。"她轻笑地说,但是因为他擅长解读人心,所以他认为她一个人生活并非是她所愿。不管怎样,现在他饿了,并且他有第一手资料证明她懂得烹饪。"什么吃的?""嗯。"她一只手挠着头,瞥了一眼厨房。他几乎可以看出她在心里盘点着厨房里备有的材料。"我可以快速地做一些鸡和米饭。二十分钟就好。""好的。这里有啤酒吗?""没有。对不起。但是我这儿有葡萄酒。"她转向厨房,说道,"很不错的白葡萄酒,冰镇的。""很好。你冷吗?""冷?""如果不冷,就把外套脱掉吧。"她先拿出了葡萄酒,然后取出开软木塞用的螺丝锥。接着她从小型冰箱里取出一个袋子,里面装有两块鸡胸肉。她必须使用一个和冰箱一样小巧的微波炉才能让鸡肉融化,至少部分融化,这个过程他帮不上忙。她脱下外衣,拿起他扔在凳子上的衣服,放在坐卧两用椅上面,与此同时,布罗迪打开了葡萄酒。"我只有普通的平底玻璃杯。"她转身去开橱柜,"其实,这葡萄酒大多数时候是用来烹饪的。""你让我喝的是烹调用的葡萄酒?好吧,干杯。""这种酒很不错的,"她有些恼怒地说,"我不会用我不喝的东西来烹饪的。这是很好的灰皮诺。所以用'致敬'这个词更恰当。"他往平底玻璃杯里倒了一些葡萄酒,然后伸手越过她的头顶去够另外一只酒杯,往里面也倒了些酒。他眯着眼睛呷了一口,略微有些陶醉,点点头说:"好的。我们会在你的简历中加上一条,注明你懂葡萄酒。你在哪里学的烹饪?"她转过身,开始烹饪。"两三个地方。""其中有一个是巴黎。"她拿出大蒜和青葱。"既然华莱士医生已经告诉你了,为何你还要问呢?""事实上,是麦克告诉我的,他是听华莱士说的。你还没有跟上小镇的节奏。""我想是的。"她拿出一只锅来烧煮米饭用的水。布罗迪端起他的酒,仰坐在一只凳子上,看着她。真能干,他心想。伴有些许诗意的从容。她看起来似乎神情紧张,但是却不作声息,丝毫没有表露出这种情绪。她需要的是多吃一些食物,直到她长足十磅肉,最少十磅,她实在是太瘦了。他推测她应该是在波士顿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四处奔波才变得如此瘦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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