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赢得时间,他又点着烟斗。接着他向皮伊佩卡姆普转过身去。
“贝彻在外面,还有她爸爸和奥斯廷。你还是通知他们回家去的好……或者……或者上这儿来……这要看情况而定。你要弄明真相吗?”
皮伊佩卡姆普没有等着考虑问题,就不见了。
过了一会儿,贝彻腼腆地走进来;接着是奥斯廷,皱着眉头;最后是利文斯,皮伊佩卡姆普跟在后面。那个畜牧场主脸色煞白,神经紧张。
等人来到了房间里,梅格雷马上溜出去。他们可以听到他在隔壁房间里开餐具柜。他走回来的时候,一只手拿着一个玻璃酒杯,另一只手拿着一瓶白兰地。他独自个儿喝着。他看来好像闷闷不乐。所有的人在他周围站着,他似乎被他们的在场吓倒了。
“怎么样,皮伊佩卡姆普?你要事实真相吗?”
皮伊佩卡姆普不回答,他就狂怒地说:“我想你不要,你也许是对的。可是……别管那些了——现在太迟了。不管你要不要,真相总得讲明了……
“你瞧,咱们属于不同的国家、不同的民族……还有不同的风土人情……你一察觉这是一件家丑,就牢牢抓住你遇到的第一个证据不放,那能使你把案子搁起来嘛。某一个外国水手干的一件凶杀案……也许你是对的。也许还是这么干好些。对维护道德好些,对保持上层阶级为人们树立的好榜样好些……可是另一方面,我,我不由自主地想到波平加。我不由自主地看到他在这个房间里,摆弄着收音机,跳舞——在那个凶手的眼皮下跳舞……” ※棒槌学堂の 精校E书 ※
梅格雷叹了一口气。他什么人也不看,接着说下去:“那把左轮手枪是在浴室里发现的。所以从来没有人认真地怀疑过,那一枪不是从房子里打出来的。因为凶手在逃走以前,居然有那么沉着的心情和冷静的判断,把枪扔进窗子,而那扇窗只开了几英寸……还要预先闯进屋来,在浴盆里放一顶帽子,餐室里放一个雪茄烟头,这种想法未免太可笑了。”
他开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仍然避免同他的听众的眼光接触。利文斯和巴斯听不懂他的话,紧张地盯着他看,动脑筋猜测他说话的意义。
“那顶帽子,那个雪茄烟头,最后还有波平加的书桌抽屉里拿出来的那把左轮手枪--太多了......你们懂得我这话的意思吗?......有人干得太过头了。把太多的不相干的东西扯在一起,来分散别人的注意力。奥斯廷或者另一个从外面进来的人也许会留下其中一个线索,最多两个,可是压根儿没有。咱们可以采用排除的方法着手......第一个排除的是巴斯。难道咱们真的认为他先走进餐室,扔一个雪茄烟头在地板上,然后上楼去寻找波平加的左轮手枪,最后把他自己的帽子留在浴盆里吗?而干这一切的时候却没有一个人看到他?”
“接下来,咱们可以排除贝彻。那天黄昏,她从来没有上楼过,所以没法把帽子放在浴盆里。首先,她没法拿那顶帽子,因为她走在波平加身旁。
“这样,除了住在这幢房子里的人以外,只剩下巴伦斯了。他也没有上楼过,再说他要是去拿那顶帽子的话,阿内伊不是要看到他的吗?......他可能忌妒他的教师,可是--哦,你只要看一下那个孩子!他看起来像那种干了一件凶杀案而在二十四小时内不坦白的人吗?”
梅格雷停顿一下,不顾地毯,在鞋跟上敲空烟斗。
“大致就是这样,至少屋外的那些人的情况是这样。咱们还剩下波平加太太、阿内伊和让·杜克洛。有什么对他们哪一个不利的证据吗?让·杜克洛从浴室里走出来,手里拿着那把左轮手枪。许多人会说,那正好证明他的无辜。可是那也可能是一个非常狡猾的举动……仍然有帽子问题。不管是他,还是波平加太太,没有别人同谋,都没法拿到帽子……
“正像咱们今夜所看到的,只有一个人能拿到帽子。阿内伊走到跟奥斯廷的船并排的时候,离开过一会儿。
“至于那个雪茄烟头,那用不着去研究。在这儿——荷兰,谁都能在一天中的任何时候拾一个吸过的雪茄烟头……关于烟头留在餐室里的问题,显然,那天黄昏,只有阿内伊一个人去过餐室……
“可是开枪的那会儿,她却有可能是最好的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据。”
梅格雷仍然避开他的听众的眼光,把一些图纸放在桌子上,杜克洛画的这幢房子的平面图。
“阿内伊不可能不经过她姐姐的房间或者教授的房间,走到浴室去。案子发生一刻钟以前,别人都知道她在她自己的房间里,没有人看到她离开过,尽管另外两个房间里都有人在。那么,她怎么能从浴室窗口开那一枪呢?
“阿内伊经过法学训练,她看过犯罪学的书。她知道物证的价值……”
那个姑娘站着,浑身绷紧和僵硬。她显然极度紧张,可是并没有失去自制力。
“暂时把案子搁一搁,我必须谈一谈波平加的一些情况。我是这儿唯一从来没有看到过他的人,可是我设法形成了关于他这个人的一个相当清楚的形象……如果说他渴望人生的欢乐的话,那么他还是很容易对社会习俗和既成的行为准则所屈服的。在一个不顾后果的时刻,他勾搭贝彻,可是他们接下来的关系她跟他一样主动——要是她算不上更主动的话。跟那个女佣人就没有把关系发展得那么深,因为他没有得到任何很大的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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