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这堵墙壁是应该好好保护。”我点头。
又聊了一会,天色暗了下来,肖果起身告辞。他离开后,这座魁星楼就剩下了我一个人,我突然间觉得清寂无比,便走到窗台边打开木格窗,眼前豁然开阔,黄昏下的月亮河和古街全景恍如一幅工笔画般展现在眼前,晚风轻拂,心情顿时舒畅了很多。
木书桌上有一盏小台灯,我拧亮了它,黄黄的灯光洒满了这个小房间。
我从自己的公文袋里取出一本线装版的《周易》,摊在书桌上,开始认真读起来。在魁星楼,就要读这样的古书才能找到感觉。
读着读着,夜静了下来,我仿佛觉得自己真的成了一个古代的书生,坐在这神圣的梦幻般的书楼里,挑起一盏油灯,废寝忘食地研读着曾经苦苦追寻的心爱书籍。
难得在这样一个清静的氛围里读书,而且坐在这里,好像魁星楼当年的书香仍未散去,古代书生那琅琅书声恍然入耳,令人陶醉。
时间在慢慢流逝,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深夜。
我正读《周易》的第二十四卦:剥
“剥:不利有攸往。
“剥”象征着剥落,在六十四卦里算是个凶卦。
当我翻过这一页时,忽然听到背后传来轻轻的一声叹气声。回头一看,房里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
大概是自己听花耳了。我把注意力又集中到书上。
但是,我意外地发现书本又翻回到了《剥》卦。当我把这一页再次翻过时,背后又响起了叹气声,好像是个老人的声音。
我的心里发了毛,仔细打量着四周,那五张书楼主人的清服画像在昏黄的灯下,显得异常阴森,尤其是最后一张解三明的遗像,更是说不出的诡异,看得我打了个寒噤。
那声叹息后,房间又恢复了寂静。我满腹狐疑地重新把视线收回到书本上,却赫然看见,那页《剥》卦又重现在眼前。
我记得刚才明明是翻过了这一页的。
我拿起书本,飞快地翻过一页又一页,惊恐地发现,这本《周易》竟然每一页都变成了《剥》卦,那标题上大大的黑色中宋“剥”字更是触目惊心。
我的额上渗出了冷汗。
又一声叹气,那声音更近了,就像在我耳边,我赫然回首,看到右墙上最后一排题字的地方慢慢渗出血水来,血像蚯蚓一样在白森森的墙壁上画下鲜红的轨迹。
我吓得把那本《周易》落在了地上。
书本掉落在地板上的声音惊醒了我,原来不知不觉间,我趴在桌上睡着了,刚才只不过是做了个噩梦。
四周并没有什么异样,但我仿佛尚未从噩梦的情境中完全走出来,觉得心里慌得很。
我捡起地上的书本,这时,我的视线落在了刚才在梦中见到渗血的墙上。
我站了起来,拉过那盏台灯,小心地凑上去,看那墙上的字。
字迹已经非常模糊,但是,还隐约可以辨认,是七个字:“河西秀才 黄平章”。后面还有小字题款:“光绪十年丁亥乙丑”。
在他的后面,已无文字,也就是说,他可能是清末最后一个登上魁星楼读书的人。
刚才短梦中可怖的景象又浮上心头,我轻轻念出黄平章的名字,心里想着,这个作为魁星楼标志性事件的人物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为什么我会做这样的怪梦?
我情不自禁地用手指拈了拈那行字,突然感觉指端有些湿湿的,像触了电似的收回来,放在鼻间,竟似乎残留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然道,刚才那个怪梦想告诉我什么?
我皱起了眉,回头,一眼看到对面墙上阴影里解三明的画像,刚好和黄平章的名字遥遥相对。
这个黄平章,正是在解三明为魁星楼主人时上楼读书的,那么,他们之间,当年又发生过什么样的故事?我似乎觉得,这里面隐隐透出一些可怕的信息来。
正当我专注的时候,台灯忽然熄灭了,屋里陷入黑暗之中。
又停电了,今年电力紧张,小镇每隔几天就要停一次电。
我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好像漆黑的房间里还有两个人存在,他们都在看着我。
肖果说过,如果停电,床头有一台备用的蓄能灯,可以用来照明。我慌张地摸到床头,好不容易抓到了这台蓄能灯,打开来,房间里立刻布满黯淡的白光。
光亮驱散了黑暗中的恐惧。
但我已经没有心思再读书,心想还是早点休息,不要去琢磨那些怪异的事情了。
我钻入了被窝,关了蓄能灯,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尽早进入梦乡。
然而我依然无法安睡,总感觉到房间里有种未知的力量存在,似乎有很多人影在晃来晃去,可一睁开眼睛,那些人影便倏忽不见,四周是无底的黑暗与寂静。
我的感觉神经变得异常敏感。
这时候,我听到了楼下有异样的响声。那声音很模糊,就像在沼泽湖底的烂泥里翻起的水泡,飘飘荡荡传了上来。
我捏了一把大腿,生疼,这不是梦!
我揪着心,仔细分辨着那声音,终于听出那是两个字:“红袖”。
在深夜的古楼里,听到如此诡异的声音,刹时令人遍体生寒。我惊恐地下了床,亮起蓄能灯,出了房间,向楼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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