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再次读出电报内容时,她就那么站着。
“肯定有人搞鬼,”史蒂文斯说,“这封电报是假冒的。哪个警察会发这样文质彬彬的通知,像家庭律师一样邀请你们回家啊。如果真是警察,肯定会给纽约警方打电话,请他们去找你们。——马克,这该死的玩意儿有诈。”
“可不是,”马克怒气冲冲道,他在屋里来回踱了几步,“你说得对,发电报的人肯定不是警察,不管他是谁。我们来瞧瞧。电报于七点三十五分自市场大街的西部联盟邮局发出。看不出什么线索……”
“不过到底怎么了?”露西叫道,“地穴确实被打开了。警察不在吗?难道——”她视线越过马克的肩膀,突然停住了声。
“汤姆·帕丁顿!”她茫然叫道。
“你好,露西,”帕丁顿好整以暇地说,他从壁炉边前行几步,她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来,“好久不见了,不是吗?”
“是啊,汤姆。不过你到底在这儿干吗?我还以为你在英格兰呢。倒是没怎么变。当然,还是有变化——一点点。”
帕丁顿礼貌地寒暄着。听起来,似乎在帕丁顿离开时,马克和露西还没有结婚。“我飞过来拜访你们一下,”他解释道,“今天下午才到。我琢磨着已经过了十年,你们忍受我几天应该……“
“噢不,当然没问题!我们——”露西再次自然而然地回头望了望,好像在考虑怎么应付某件事。这次大家都听到了脚步声,爱迪丝走了进来。
爱迪丝比起嫂子来要光彩照人些,同时她对自己的容貌也更有自我意识。不是说一过三十岁她就突然变得古怪挑剔。但爱迪丝这个人的想法,不像露西那样好捉摸。史蒂文斯根本就不愿去想她二十几岁时会是什么样子。她比露西髙,施骼小巧,体形也要瘦些。遗传了某些德斯帕德家的特质——棕色头发,蓝眼睛,像马克一样处事举重若轻——总的来说她相貌相当漂亮,只不过年纪关系,眼睛周围稍微有点凹下去了。很明显她一进来,亨德森就面带愧色退了几步。史蒂文斯倒是经常怀疑在她坚毅的外表下,是不是隐藏着不为人知的软弱面。她穿着裘皮大衣,没戴帽子,打扮得很——该怎么形容呢——很利落。看到帕丁顿时她停了下来,但表情丝毫未变。
“爱迪丝,”露西一边飞快地开合着手提包扣,一边说,“他们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说电报是假冒的,家里根本就没警察。”
不过爱迪丝正看着帕丁顿,冲他微笑着。
“现在,”她用愉快的声音说道,“总算可以说自己预料得不错。你惹了麻烦,不是吗?”
她向帕丁顿伸出左手,然后环视屋里的人。
“你们可以老实说出秘密,我保证不会泄露,”她说,“好了,马克,怎么回事?我和露西担心坏了,也该知道真相。”
“我跟你说了,有人开玩笑。那封电报——”
“马克,”她说,“迈尔斯叔叔是被毒死的吗?”
一阵沉默。
“毒死?我的上帝啊,不!是谁把这念头灌输给你的?”马克看着爱迪丝的面庞,她看起来比露西镇定,不过压力肯定一样大。然后,马克精明的脑瓜子突然想出一个说得过去的谎言,正好推搪过去。他用胳膊抱住露西,抚慰地拍着她的背部,然后转过身,轻视地对爱迪丝说:“反正你迟早也会知道,不妨现在告诉你。没什么大麻烦,没有谋杀……你这念头到底是哪儿来的,我就奇怪了?……也跟警察扯不上关系。不过也是件烦人事。有人就喜欢发假电报——还有假信,我收到一封假信——偷偷摸摸的匿名信。信上说迈尔斯叔叔的尸体被人偷走了。”很显然他自己也意识到这个谎撒得很苍白,赶紧又说,“如果不是亨德森说发现了一些异状,本来我也不怎么在意。我们决定打开地穴检查一番。我很遗憾地告诉你,爱迪丝,信上说得没错,迈尔斯叔叔的尸体被偷走了。”
爱迪丝比之前更显紧张。她看起来倒是没有怀疑这番说辞,但很显然谎言并没有让她放松一点。
“偷走了?”她重复道,“怎么会——为什么——我是说……”
帕丁顿接到暗示,顺溜地接上话。
“没错,这太糟了。”他说,“不过也不是新鲜事。我想在美洲已经五十多年没出过这种事了。爱迪丝,你听说过一八七八年的斯图尔特案吗?那位百万富翁的尸体被人从墓里偷走,勒索家人给赎金。同样的事情在杜内赫特也发生过,和我们这里差不多,也是地穴被侵入。现代的绑匪们好像不怎么做这种事情了……”
“这也太可怕了!”露西叫道,“绑架尸体——要挟赎金?”
“斯图尔特夫人为要回尸体付了两万五千美元。”帕丁顿轻松说道,操纵着听众的思想,驾轻就熟,“杜内赫特一案中,绑匪被抓获,尸体也找了回来。审判成了件麻烦事,因为没有类似的判例。截至当时,所有的亵渎尸体类犯罪都涉及将尸体卖给医学院之类事情,跟本案的情况完全不同。我记得罪犯被判处了五年监禁……说回目前的案子,我猜绑匪认为你们这种家庭,肯定希望妥善地保存先袓尸体,为了要回你叔叔的尸体,会不计代价支付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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