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西深吸一口气,放开马克的胳膊,靠在桌子上。
“好吧,至少这比——你知道的——那种事情好。没错,我必须承认:自己松了口气。爱迪丝,你把我吓坏了。”她自嘲地笑了笑,因为大大地松了口气,差点泪盈于眶,“当然,正常情况下我们应该报警,不过——”
“我们一定不能那么做。你认为,”马克说,“我希望可怜的老迈尔斯尸体被人抛来拽去,像被猎狗撕来咬去的死狐狸那样吗?呀哈!坚决不行。如果像帕丁顿所言,尸体被盗尸者弄走了,那我宁可支付赎金。我说你们两个,都给我振作起来。”
“我最好还是坦白跟你说,”爱迪丝轻声道,“你们刚刚所说的,我一个字也不信。”
史蒂文斯暗暗想,有没有那种美丽的巫婆?当然,这么形容有点太过头了,怎么说也不能把爱迪丝和巫婆联系起来。不过,他想到这个词是因为,爱迪丝美丽的脸庞被疑云笼罩着。
“你不信?”马克说,“你该不会还乱想着什么毒杀吧,是吗?”
“请回大宅来,”爱迪丝请求道,她看了看亨德森,“乔,大宅里很冷,你能把壁炉升起火吗?”
“好的女士。马上去。”亨德森乖乖地答应。
“已经很晚了,”史蒂文斯说,“请容许我——”
爱迪丝飞快地转过头:“不!你也要一起来,特德,必须来。我们得把话摊开说清楚,我们大家一起。马克,让他一起来。不管发电报的是谁,他玩弄了我们大家,嘲笑着我们大家。这可不是偷尸体勒索的匪徒所为。怎么会有人发这种电报?说起来,我就预感到会有类似事情发生,自打——”她停住口,望着屋外两盏仍然发着光的提灯,颤抖起来。
一行人静静地走在碎石路上。帕丁顿想和爱迪丝聊天,不过他们之间虽然没有什么明显的紧张空气,但有道无形的墙。只有露西一个人没想把事态弄得太严重,她肯定也不舒服,甚至有点害怕,但并未让她的世界失去颜色。“不管发电报的是谁,他玩弄了我们大家,嘲笑着我们大家“——这句话一直在史蒂文斯脑海里回响。
众人走进大宅,穿过巨大的走廊进入房屋阳面的书房。在现在这种气氛下,选择去书房讨论问题可不大妥当。房间里处处流露着古老的感觉,散发出过去的气息,让众人心情压抑。书房又长又宽,屋顶不髙,房椽暴露在外。为了把房间装饰出几分现代味道,墙壁刷成了暗绿色,不过旧时光的痕迹还是在边角处,比如壁炉这种地方,一不小心就冒了出来。爱迪丝坐到台灯旁一把靠垫舒适的椅子上,背对关着的百叶窗。为了增加房间中现代的美感,四处摆放着迈尔斯或马克长途旅行中买回来的小玩意儿。但这些小玩意倒也符合十七世纪那种流行玩具和俗丽装饰物的潮流。
“听着,爱迪丝,”露西劝道,“你非要摊牌吗?我不喜欢你的处理方法,不喜欢你说的话,就这样一股脑全说出来。我们就不能忘了它,然后——”
“怎么说呢,我们不能。”爱迪丝简短地说,“你和我一样清楚,这地方流言满天飞,传说有情况不妙。”
马克吹了声口哨:“谣言?”
“如果你问我是谁起的头,”爱迪丝说,“我得说是玛格丽特……噢,当然我得承认她不是有意的,只是一时说漏了嘴。她可能是听到护士和我的对话,要么就是护士和医生的对话。别露出这么惊讶的表情,马克。你就不知道护士到这儿之后对我们大家都有疑心,这也是为什么她一离开就把房间门紧锁的原因。”
马克再次吹了声口哨。他不安地看了看帕丁顿和史蒂文斯。
“内幕一层,”他说,“又一层啊。或者说,每个人都藏着秘密。对我们有疑心,为什么?“
“因为,”爱迪丝说,“有人从她屋里伦走了某样东西。”
“我希望你别像挤牙膏似的一次透露一点。”一阵沉默后,马克恼火地说,“你以前说话很爽快啊。偷东西,偷了什么?什么时候?为什么?”
“就在迈尔斯叔叔死前那个周末——星期六,我记得是八号那天。”她看看史蒂文斯,“你记得吗,特德?那天你和玛丽过来玩桥牌。只不过马克破坏了牌局,不知道为什么大家无聊到讲起鬼故事那次?”
“我记得,”露西说,她试图用愉快的表情掩盖内心的不安,“马克姜汁白兰地喝多了,所以才失态搅局。不过你为什么说‘无聊到’?我倒觉得讲讲鬼故事很有意思。”
爱迪丝继续道:“第二天早上科伯特小姐来找我,说她可能把什么东西放错了地方。我觉得她不大高兴,就问她是怎么回事。她具体说了说。问我会不会有人错手从她房间里拿走了某样东西,某样医生开给迈尔斯在某种情况下使用的东西(具体是什么她没说)。她形容是一个小方瓶子。最后,她终于补充说那东西对普通人没用,如果大剂量摄入会致人死命。如果有人错当成嗅盐拿走了——关于这一点她认为可能性不大——最好赶快还回来。事情经过就是这样。我认为她当时并没有起太疑心。她觉得有人在胡闹。”
52书库推荐浏览: [美]约翰·狄克森·卡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