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知道我来此的用意,德斯帕德先生。”他说,“我可以在你朋友面前直说对吧。有点东西想给你读读看。”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信封和一沓打印整齐的便笺纸,“昨天早上差不多这个时候收到的。正如你所见,信寄到了我私人地址,而且是星期四晚上从克里斯彭寄出的。”
马克不紧不慢地打开信纸。刚开始他更像是在研究信纸,而不是在读信本身。然后,他眼也不抬地念起来。
迈尔斯·德斯帕德于四月十二日死在克里斯彭的德斯帕德庄园。他并非自然死亡,而是被毒杀的。这不是一封没来由的匿名怪信。如果你想要证据,去沃纳特大街二百一十八号的乔尔斯和里德福恩化学分析所。在迈尔斯被杀的第二天,马克·德斯帕德拿了个装着牛奶的水杯和一只装着蛋酒泥合液的银质茶杯去化验。茶杯中化验出了砒霜。现在,茶杯被马克·德斯帕德锁在自己的写字台抽屉里。他是在迈尔斯被杀后,在死者房间发现杯子的。大宅过去养的一只猫的尸体就埋在房子东侧的花床里。是马克·德斯帕德亲手埋的。那只猫大概就是喝了含砒霜的混合液被毒死。马克不是凶手,但他想掩盖谋杀的亊实。
凶手是个女人。如果你需要证据,可以去问厨师乔·亨德森夫人。谋杀发生当晚,她亲眼看到迈尔斯房间里有个女人,把同样的银杯递给迈尔斯。你可以在大宅之外找到她,逼她告诉你整件亊。不过态度悠着点,她还不知道这是场谋杀,你会大有收获的。她目前就住在弗兰克福德市里斯大街九十二号的朋友家。我强烈建议你别忘了这茬。
正义使者上
马克把信放到桌上:“正义使者?干得真不坏。文法可不怎么标准,不是吗?”
“这点我说不好。德斯帕德先生,问题在于信上说的是真的。请等一下,”布伦南厉声补充道,“我必须告诉你,我们昨天把亨德森夫人请到了市政厅。而且我今天是直接受命于警察局局长前来,作为你的私人朋友,局长派我来帮助你。”
“你还真是该死的怪异侦探。”马克说着,突然笑了起来。
布伦南也露出大大的笑容作为回答。紧张气氛突然之间消失,敌意也突然之间改变,史蒂文斯闻所未闻。终于,他明白了这一切真正的原因,布伦南也一样。
“是的,我知道自己刚进门时你在想什么。”他说着,笑出了声,“让我来问你。你以为我来这里是想对每个人指指点点,随意侮辱大家,面红耳赤地咆哮个不停吗?听着,德斯帕德先生。我坦白告诉你,如果一个警察胆敢那么做,他会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踢出警察部门。特别是涉案人有那么点影响力的情况下,或者他与局长大人私交甚笃的情况下,就像您这样。人们在描写这类事情时,似乎忘了一件事——忘了警察也讲政治。我们在现实中可不能忘记。不止如此。这是我们的工作,我们尽力想把它做好,在我看来,我们做得确实不坏。我们不做垫场表演,也不演猴戏。那些野心勃勃的年轻人想把这一行变成那样,只会自食其果,无法待下去。这些都是常识。正如我说过的,我代表局长卡特尔先生来此——”
“卡特尔,”马克重复着站了起来,“当然。他是——”
“好吧,”布伦南大手一挥,总结道,“为何不把真相都告诉我?我已经把自己的立场坦白告诉了你,局长希望我在法律许可范围内尽量提供帮助。我们达成共识了吗?”
史蒂文斯想:也许正是这段话最终说服了马克·德斯帕德。布伦南队长不仅是警察局头头的代表,还是个绝顶聪明的家伙。马克点点头,布伦南再次打开公文包。
“不过,首先,“他说,“你大概希望听听我这边的故事,让你清楚我不是在虚张声势。”
“就像我刚刚说过的,昨天一大早收到这封信。而且,信上提到的这些人我都知道,我有个表兄弟就住在附近的莫里恩。所以我直接把信送到局长面前。他不相信真有其事,我也不信。不过我想最好还是去乔尔斯和里德福恩查査看。”布伦南用手指着打印的纸张说,“结果信上关于这部分的说法是真的。你四月十三号星期四前往该处,带了一个玻璃杯和一个茶杯去化验。你声称怀疑自己的猫被毒死了,而那只猫死前从这两只杯子里舔食过。你拜托他们在有人问起时别做声。第二天你回到化验所取了结果。玻璃杯没问题,茶杯里发现了两米制格林的批霜。茶杯的详细描述如下:直径四英寸,高三英寸,纯银质地,顶部饰有花朵图案,有些年头了。”
他抬起眼问道:“是这样吗?”
在接下来的几分钟,布伦南表现出他无可置疑的说服力。马克后来总是说,他就像个老练的推销员,舌灿莲花,让你在云山雾罩的状态就答应买他的产品。布伦南态度温和,像猫咪一样让人愉快,耷拉着耳朵,半秃的脑门儿趴在笔记上,整个人像巴尔干的使节一般自信。他甚至可以把天气预报说得像吐露天大的秘密。不过,他吐露的信息必然有所回报。一步步地,他诱使马克告诉他关于迈尔斯的病况,迈尔斯的死以及死亡当晚发生的一切,关于他是怎么在死者房间发现那个茶杯的,而且他断言,如果死者喝下了毒药,毫无疑问就是从银质茶杯里喝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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