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新的声音响起。
“没错,”那声音说,“哦,没错。问他,问他为什么不。”
奥戈登·德斯帕德从门口走进房间,深深地点着头,长长的下巴都抵到领子上去了。他并没揭下驼毛帽子,也没换衣服。他审视着史蒂文斯的表情绝谈不上愉快,不过很显然他正得意自己震住了满屋子的人。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布伦南,”他说道,“我想问这家伙几个问题。对你来说只有好处,因为我保证一分钟内就让他缴械投降。好吧,史蒂文斯,你怎么不给她打电话?“
他等待着,恰如一个等待答案的小孩。史蒂文斯不得不控制自己,不要流露出内心的怒火。他不介意布伦南盘问,布伦南是个好人。但奥戈登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你瞧,他不回答。”奥戈登说,“看起来我不得不强迫他回答了。因为她不在家,不是吗?她逃跑了,对吗?她今天早上就不在小屋里,对不对?”
“没错,她不在。”
“然而,“奥戈登睁开眼追问道,“今天早上七点三十分我到舍下时,你却对我说她还没起床。”
“你撒谎。”史蒂文斯平静地说。
奥戈登吃了一惊,足足有十分之一秒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习惯于确定自己的假设,然后一条一条抛出来,他习惯于了解受害者何时开始吐露真言,习惯于他们立刻开始为自己找理由,这让奥戈登立于不败之地。现在,他挥出去的拳头遭到了反击,这倒是个新体验。
“接着说,”他屈尊道,“但别撒谎。你知道自己说过,而且有人听到你这么说,所以最好还是承认。他说了,不是吗,科伯特小姐?”
“我真不知道,”护士沉着道,“你们俩当时在厨房,我没听到他怎么说的。所以,我没法作证。”
“好吧。不过你承认她不在家,那她去哪里了?”
“她今早去费城了。”
“哦,她今早去费城了,不是吗?去干吗?”
“去买点东西。”
“我就想听你这么说。她一大早的,七点半不到就爬起来,为了赶着出门去买点东西。你指望别人相信?”奥戈登下巴在领子上转来转去,讽刺地环视众人问道。
“玛丽·史蒂文斯在她一生之中有没有这么早离开温暧的床铺过,还是去‘买点东西’?“
“不,从没有过。我想我当着科伯特小姐告诉你了,我们俩都一晚没睡。”
“然而她就是想一大早去购物,为什么?”
“因为今天是周六,商店中午就关门。”
奥戈登假笑道:“哦,今天是星期六,不是吗?今天是星期六,所以她从你身边逃开。你怎么就是不肯说实话。你心里清楚她昨晚逃走了,对吗?“
“如果我是你,”史蒂文斯责难道,“我就不会一直这样追问,也不会问到这个份儿上。”
他看看布伦南:“你还有什么想问我的吗,队长?没错,我太太今早到城里去了。不过,如果她下午还不回来,我愿意承认谋杀。我一贯就不怎么相信我们的朋友奥戈登的话。顺便说一句,他就是那个给你写匿名信的人,假借你的名义发电报的也是他,所以你看得出他的话有多可靠了。”
布伦南的脸色无疑十分阴沉。他看看奥戈登,又看看史蒂文斯。
“每次我说到重要的部分,都会被打岔,这样下去不行。”他怒道,“不过至少这次打岔的方向还算值得探询。——是真的吗,小伙子?是你写信给我,然后给所有其他人拍电报,让他们赶紧回来?”
不管奥戈登这人其他方面如何,至少他不缺乏勇气。他退了两步,仍然镇定地看着众人。他精明的脑子里显然在琢磨应对方式,但表面上不露声色。
“你知道,你没证据。”他耸起一边肩膀说,“如果我是你,说话就会小心些。你这算是诽谤吗?我记不清具体术语,不过你最好还是小心讲话。”
布伦南视线锐利地看着他。有那么一刻布伦南保持着沉默,粗粗的手指玩弄着口袋里的硬币。然后他摇了摇头。
“小伙子,在我看来你在模仿自己心爱小说里的侦探角色。实话告诉你,这一套老掉牙了,而且也不对。如果我是你想象中的那种警察,马上就会把你关起来。就证据而言,这不算太难。我们能查出拍电报的人是谁。”
“学学法律吧,狡猾的老袓父。”奥戈登强笑着摇头道,“那些电报构不成伪造罪。根据法律,要构成伪造,嫌犯必须要从中直接获得个人利益。如果我写信给美联储主席,说:‘特向阁下介绍我的私人送信员,奥戈登·德斯帕德先生,请交给他一万美元。’而且我署名为‘约翰·D.洛克菲勒’的话,那就构成了伪造罪。如果我写:‘特向阁下介绍奥戈登·德斯帕德先生,请以礼相待。’那就不算伪造。这点很重要。电报中的每个词都经得起检验,不会让我被起诉。”
“所以确实是你发的电报喽?”
奥戈登耸耸一边肩膀:“我什么也没承认。你别耍这种花招。我很自豪自己非常强硬,我确实强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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