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耸耸肩。
“坦白说,我不敢苟同。”他答道,“第一,他们在我们家待了太久。第二,如果他们杀了迈尔斯叔叔,然后编造谎言来掩饰,又为何要编出超自然的故事?这对他们有何好处?就算凶犯们无法编出正常的谎话,但这种谎话未免太不寻常、太罗曼蒂克了吧。”
“让我问你。昨晚你告诉我们她关于神秘访客的说辞时,提到她的紧张,提到人影的‘有趣之处’,甚至提到那个有趣的细节,说访客的脖子好像安得不牢……”
“什么!”布伦南说道。
“现在好好想想,马克。这念头是你灌输给她的,就像我们昨晚以为的那样——还是说,她灌输给你的?”
“我不知道,”马克突然道,“我也在回忆。”
“不过,如果不是她提起,你自己会想到吗?”
“也许不会吧。我也不知道。”
“不过,有件事我们大家都知道。我们四个人一起打开了地穴。在我们四人之中,唯一坚决地发誓相信鬼魂的是谁?是谁一直想让事件染上神秘色彩,甚至暗示冥冥中有什么在监视我们?是谁上蹿下跳地发誓说没人靠近过地穴?不就是乔·亨德森吗?”
“没错,我想是的。不过我还有个疑问。你说想告诉我,一对无害的老用人突然变成了恶魔夫妻——”
“完全不是。他们并非恶魔。只有你一直坚持说恶魔云云。我承认他们是好人。不过有些老好人也会犯下谋杀。我承认他们对你很忠实。不过他们没有理由对迈尔斯忠实,要知道迈尔斯大部分时间待在海外,和你一样,他们跟他并不熟。而且迈尔斯给他们留遗产完全是出自你父亲的遗愿。至于说鬼怪故事,最开始是怎么说起的?”
“最开始?“
布伦南挥着快要燃尽的香烟,心情烦躁不安,插了嘴。
“一切,”他说,“都是嘴皮功夫,嘴皮功夫,嘴皮功夫。不过,我想我明白史蒂文斯先生的意思。说说我的看法吧。老头死的时候,没人怀疑他是被毒死的——除了你。”他冲马克点点头,“因为你从壁橱里发现了那个银杯。亨德森夫人立刻来找你,说了通恶鬼和穿墙女人的故事——她倒是没对我说起那女人的头好像没安牢,不管她是什么意思;不过故事的其他部分是一样的——她跑来告诉你整个故事。原因呢?原因就是你半信半疑,而这会进一步激起你的疑心。最坏的情况是开棺。到时候你就会发现恶鬼居然偷走了死人的尸体,这让你更加不安,更想査个清楚。以上和那对老夫妻告诉你的故事相符吗?”
马克带着突来的兴致打量着他。
“这么说,”马克说,“他们撒这一系列谎,包括偷走尸体都是为了吓唬我,让我把事情掩盖起来?”
“有可能。”
“但如果是那样,”马克说,“你能否告诉我,昨天在开棺前,亨德森夫人为何把几乎整件事都报告给了警察局局长?”
他们对视一眼。
“有道理。”史蒂文斯承认道。
“哦,我可不这么想。别忘了你弟弟奥戈登,德斯帕德先生。”布伦南说,“他是个非常聪明的家伙。同样起了疑心。没人知道他怀疑到什么程度,同样没人知道亨德森夫妇以为他怀疑到什么程度。他们知道他不会闭口不言。所以,也许亨德森夫人恐慌起来,做了许多其他女人都会做的蠢事,她知道自己有责任,她想试试用编造的谎言来搪塞。”
布伦南再次走到衣橱旁瞪着它看,不过,他现在的神情是好战的。
“我想知道的是,衣橱在事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而且,朋友们,我有个想法。当然,我不是说从构造上看它有什么不妥。不过,你说自己在衣橱底部发现了装着毒药的杯子,对吗?凶手为何会把杯子放在这儿?无毒的牛奶和有毐的砒霜混合物为何都放在衣橱里?为何猫也跟着进来——根据迹象分析——从银杯里喝下剩余的毒药?你叔叔的衣服还真多啊,德斯帕德先生。”
“没错。昨天我还跟他们说起,他待在房间里时,肯定花了很多时间试衣服做消遣。不过,他不希望其他人知道他这么——”
“他在房间里做的,”一个新的声音说道,“可远不止如此。”
爱迪丝·德斯帕德从走廊进来,脚步很轻,房里的人都没听到。不过她并不是故意偷偷摸摸。当时她脸上掩藏的表情众人都不理解,直到很久之后才明白包含的意义。无论如何,虽然她的双眼因缺乏睡眠有些憔悴,整个人看起来还是非常美丽。在史蒂文斯看来,不知为何她比昨夜显得要年轻许多。她一只手抱着两本书,另一只手的手指在书上轻轻敲击着。她整个打扮低调而时尚,衣饰都非常美丽。不过事后史蒂文斯才发现,自己根本记不起她穿的是什么,只记得是黑衣服。
马克吓了一跳。他抗议道:爱迪丝,你不该来!你发誓今天会乖乖待在床上。露西说你昨晚根本没睡,除了一小会儿,还在做噩梦。”
“没错。”爱迪丝说。她带着一种公式化的礼貌,转头面对布伦南,“阁下就是布伦南队长,对吗?几分钟前你让他们离开时,他们告诉我的。”她的微笑十分得体,“不过我敢肯定你没让我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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