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西绷紧了下颌。
“准确地说,我并不担心。”她答道,语速快得简直有点语无伦次,“说实话,任何一栋房子里都可能有这种东西。布伦南队长发现之时,亦承认这并不能说明什么。不过,若非我们大家周三晚上都有确实的不在场证明,肯定要吓坏了。事情是这样的,特德,你走后不久,布伦南队长就在大宅里找出了砒霜。”
“砒霜!上帝!从哪儿找到的?”
“就在厨房。如果我没忘了这茬,肯定会告诉他。但我一直没想起来,也没理由想起,对吧?直到今天才有人提起砒霜……”
“是谁买的,露西?”
“爱迪丝,买来毒老鼠。不过她自己也全忘了。“
一阵沉默。露西端起空杯子想喝。玛丽一阵轻颤,走过去打开了后门。
“风向变了。”她说,“今夜又会有暴风雨。”
20
当晚果然又是一场暴风雨,史蒂文斯还得开着车满费城地跑,找马克。当然,马克不一定进了城,不过他没开车,也没带行李,可能跑去了任何地方。史蒂文斯一开始以为他只是一时头脑发热,冲动之下离开。但当他找遍马克常去的俱乐部、办公室和其他常去的地方,仍然不见踪影时,史蒂文斯开始有些不安了。
史蒂文斯又湿又累,很晚才回到克里斯彭。事先说好克罗斯当晚借住在史蒂文斯家的小屋,但史蒂文斯直到午夜才看到他。史蒂文斯先去了趟庄园,砌词安慰了露西一番。大宅静悄悄的,只有露西还酝着。史蒂文斯回到家时,发现克罗斯和布伦南还坐在前者的豪车里,就停在他家门外。
“你是不是已经——”他问道。
布伦南看起来情绪不佳。“是的,我想我们已经知道凶手了,”布伦南答道,“还有件事需要査证,我马上进城去办。然后……是的,然后,我恐怕戏剧可以落幕了。”
“虽然一般而言,”克罗斯把头伸出窗外说,“我对那些善恶标准不以为然,因为它们和犯罪研究毫无关系,但这次我和我这位狡猾的朋友意见不同。先生,这是一起丑恶的案件,该死地丑恶、令人不快。我乐于看到罪犯受惩罚。史蒂文斯先生,我很遗憾今晚不能接受阁下款待了,虽然我非常愿意在贵处借宿一晚,但我必须和布伦南接着干活,证明我的推理。不过,我向你保证会解决此案。如果你和尊夫人明天下午两点整可以拨冗来德斯帕德庄园一趟,我将向你介绍凶手本人——亨利,踩下油门,出发吧。”
玛丽后来承认,克罗斯不能留宿,她并不遗憾。“他真是个好人,我非常感激他,”她说,“但他有些可怕,好像能看穿你的心思。”
虽然当晚他们午夜才上床,而且史蒂文斯头一晚就没睡觉,但他还是睡不着,神经太过紧张,人也有点累过头了。卧室里的钟滴滴答答作响。上半夜雷声就没怎么停过,而且房子四周的野猫不断发出异常的叫声。玛丽睡着了,但睡得不安生。凌晨两点左右她开始翻身,说梦话,好像开始做噩梦了。她脸色苍白,一头金发铺散在枕边。尽管外面雨势很大,电闪雷鸣,猫儿好像越走越近。他四下找东西想扔出去,但除了在玛丽的梳妆台抽屉里找到个空面霜瓶子外,别无所获。他打开窗户,第二次向窗外扔东西,再次听到一阵几乎像人类惨叫般的声音,他赶快关上窗。凌晨三点左右他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直到第二天教堂礼拜钟声响起才醒来。
快到两点时他们准备出发去德斯帕德庄园,穿着庄重得像去教堂做礼拜。这天算是颇为寒冷的春日,太阳躲在云层后,微微散发着光和热。他们走向庄园时,周围一片安静。
亨德森夫人前来应门。
史蒂文斯带着审慎地好奇之色打量着她,好像初次见面一般。她身材壮实,容貌平平。一张坚毅的脸还算和蔼,灰色发丝落在耳边,下巴倔犟易怒,胸部颇为丰满。在一般人看来,她是那种爱唠叨的女人,不过倒不像会碰到鬼的类型。因为是周日,她穿着最好的衣服,烫得笔挺。很显然过去的十五分钟她一直在哭。
“我看到你们往这边走,”她庄重道,“其他人都在楼上,除了德斯帕德夫人之外。为何她——”亨德森夫人惨兮兮地住了嘴,仿佛忽觉得周日还是克制一些较好。她转过身,带头向前走去。鞋子踩在地上,嘎吱作响。
“我得说,”她阴沉沉地回头道,“今天不该寻欢作乐。”
很显然她这话是有所指的,楼上某处响着巨大的声响,明显是阳光房里的收音机。亨德森夫人带他们直接朝此处走去。当他们穿过二楼西翼走廊时,史蒂文斯看到一个人影闪到某扇门后。那是奥戈登,一张脸亳无血色。奥戈登显然不打算参加阳光房里的聚会,但他打算偷听。奥戈登偷偷摸摸跟着他们转过拐角,脖子拉得老长。
阳光房朝西面,大部分是玻璃搭建起来的,十分宽敞。阳光灰蒙蒙的,所以房里深玫色的窗帘拉了起来。另一端是通往护士房间的法式门,也是那个房间的采光源。远端是通往迈尔斯房间的玻璃门。虽然现在拉着棕色的窗帘,史蒂文斯发现两道缝隙里黄色灯光闪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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