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还有个必须的假设。她必须往舞会打通电话去,把德斯帕德夫人引出来——不光是引出来,还要引回大宅。这样一来,她的不在场证明被彻底摧毁。
“我们这位女凶手回到大宅,换上伪装服饰。她知道亨德森夫人十一点钟会去阳光房听收音机。她可以轻轻松松地在厨房做好蛋酒混合液,因为屋里没别人。亨德森夫人还在地穴旁自己的房子里。从医学角度说,这种饮料她可以名正言顺地强迫迈尔斯喝下。她十一点前就能赶到迈尔斯房间。至于她身上的衣服,迈尔斯也不会太惊讶,因为他知道当晚有场假面舞会。甚至假发也不会引起疑心,因为毕竟是假面舞会嘛。
“总之,她希望被人看到——因此故意在窗帘上留下了缝隙。而且,我提醒你们注意一点,如果你们早发现,一开始其实就能解开谜题。请仔细看看这间阳光房。亨德森夫人当时坐在收音机旁,就是我眼下所处的位置,在房间一头。在房间另外一头,门帘紧闭的玻璃门后就是迈尔斯的房间。最后,当时收音机开着。然而,我们的证人还隐隐约约听到房间里有女人说话的声音。一般而言,凶手肯定会压低声音,哪怕她用正常音量说话都可以理解。然后,她用如此巨大的音量说话——还是在给受害人下毒的那一刻——就完全不能理解了,除非她是故意想引起旁人注意。她为何想引起旁人注意?你们细想去吧。
“当然,她的计划有个地方错了,她不该留下另一条缝隙,让证人从镜子中看到她离开房间的情景。不过,此时她已大功告成。她已经让受害人喝下了毒药,当然受害人没有全部喝光。她顺手把剩下的毒药喂了猫。她故意把有毒的杯子放在衣橱底上——这一切行为故意让人们发现迈尔斯是死于谋杀,简直像下划线着重标示一样明显。我还希望向各位指出一点,如果希望死者被误认为自然死亡,没有哪个凶手会下那么大剂量的砒霜——甚至在杯中的剩余物里还留有两米制格林。
“一切顺利。迈尔斯·德斯帕德丝毫未怀疑自己中了毒。他把衣橱推回原位,把画也挂了回去,椅子也搬回来。正是因为他这一番操劳,毒性才那么快发作,让他在短时间内濒临死亡。他在大宅中孤立无援,无人可以求助。”
“凌晨两点稍过,马克·德斯帕德回来了——发现叔叔快死了,和他预想的一样。然而,和他预想不一样(我猜让他极端恐惧)的是,房间里到处是谋杀的痕迹,像血迹一样明显。我在这里还要指出,当晚迈尔斯所有怪异的言行——包括喋喋不休不祥之语,要求葬在木棺材里,甚至后来在他枕头下发现的那根九结绳——只有一个人可以证明,就是马克·德斯帕德。有其他人听到他要求葬在木棺里吗?有其他人,不管在任何时间,看到过那条九结绳吗?不,这些都是马克事后安排的。
“马克·德斯帕德有充分理由恐慌。他有充分理由把玻璃杯和茶杯藏起来,把猫的尸体深深埋葬。不过还有更糟的。第二天一早他从亨德森夫人处听说有个女人——穿着她太太昨晚类似的衣服——被人目击把有毒的茶杯递给死者。他这才知道他的女性朋友和同谋试图刻意陷害他妻子。他不知道该怎么办。首先,他要求亨德森夫人发誓保密,我敢说让我们这位女士发了毒誓……”
克罗斯停住口,看着亨德森夫人。后者面色苍白地点点头。
“我破了誓,无药可救了。”她说,“不过他,”——她指了指布伦南——“他那一套把我的话哄了出来。”
“不过,首先,”克罗斯接着说,“他必须确认这些东西跟谋杀有关,必须弄清楚玻璃杯或茶杯里含不含毒药。接到化学分析结果后,他确认了。不过,事情还不算完。从本案一开始就有报告说,到处流传着谋杀的传言,阴魂不散——从迈尔斯·德斯帕德死亡那天开始就没停过。马克无法封杀流言。早晚(他在受害人死亡的第二天,周四那天就意识到了)流言会导致开棺验尸。我想大家都该明白到底是谁散布的传言。
“不能让人来开棺。尸体必须和死者胃里残留的砒霜一起消失。葬礼定在周六。不过直到葬礼那天,包括整个葬礼过程中,他没机会不引人生疑的处理掉尸体。首先是因为官方的介入,死因证明之类的。其次,也是更重要的一点在于,他那位同谋一直没放松警惕,会阻止他的行为。如果他要有所行动,必须秘密从事。
“我得承认,玛雅·科伯特在犯案后的行为非常精明。没错,她完全可以在患者死后立刻声称自己怀疑对方是被毒死的。她还能告诉医生立刻进行尸检。不过这样做太过危险。她不能为自己引来任何的关注。否则,她和马克过去的关系有可能,甚至很有可能被挖掘出来。有人甚至有可能调查她怎么会知道死亡的真相。为了自己安全起见,她最好还是保持好护士、职业人士的隐秘身份,让大众视线聚焦到其他地方去。最安全的做法是任由迈尔斯正常下葬,其间她自然到处说死者死因正常……另一方面她悄悄散布流言,让她故意留下的证据慢慢发挥作用。等到一个月过后,这些流言和证据起效时,她在其中的角色已经难以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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