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又响起女人的惊叫,是从楼道尽头的洗手间里传出。叶婉看了一下屋内的人,少了吴媚兰。大家走出房,只见吴媚兰从洗手间里出来,惊慌失措地指着里面说有鬼。高平膺进去查看完出来,脸色平静,应该没看到什么异物,他问吴媚兰是怎么回事。
吴媚兰脸色虽然惊慌,却没有她房间里发现男人尸体时那种惊恐。她咽了下口水,说她刚才内急去厕所,出来洗手时,洗手盆前面的镜子里突然出现一副骨架。那骨架走到她的身边,伸出手骨搭在她的肩上,说它是沈华文,是它让她来这里的。她当时吓呆了,一时没反应过来。那骨架又对吴媚兰说,叶彩霞对不起它,而它对不起她,它要将这个家还给她。说完就穿过镜子,直接从墙里走出去。看到骨架消失了,她才回过神惊叫。
又有了鬼的气氛,大家嘴上不说,脸上都流露出见鬼的神情。“死”字也许可以是人为制造,那个沈华文的骨架,不言而喻地说明这住宅有鬼。为了安抚大家的情绪,减少恐怖的气氛,高平膺吩咐张妈擦拭掉门上的“死”字。
红酒不太容易清洗,“死”字是被擦掉了,但门上还是有些许红色的痕迹。三楼的鬼事件,让大家对死人事件丧失了追究的兴趣,如果杀人者是鬼,那还有什么可说的,人能与鬼相斗吗?这里又没有巫师道士,十字架好像也不起作用,也许它认得这个鬼是这里的主人,所以默不作声。
“这鬼事件,你怎么看?”沈华起向高平膺讨教。
“我只能说,这鬼很嚣张,大白天就出来了。”高平膺挑了挑眉说,查看完所有人的神情后又说,“关于凶手的讨论到此结束,沈太太如果害怕,就让亲人轮流陪护一下。谁有线索,可以直接找我,我在自己的房里。”
三楼的人群各自散去,叶婉暂时留在姑姑的房里陪护。
叶彩霞躺在床上,脸色非常难看,没有血色的苍白,加上恐惧与惊惶,让这个美丽已凋谢的老女人,形同一尊蜡像。她所惧怕的是什么,好像不全是因为看到沈华文的骨架,更多的是另一种惧怕,对死的惧怕。
叶婉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看着床上脆弱的姑姑,原先想问的问题,一时问不出口,她不忍心再刺激对方。在她心里,姑姑要比父亲重要,在她成长的道路上,姑姑给予了很多关心和帮助。而父亲,在她眼里并不是个合格的父亲,三天两头赌博,赌输了就和母亲吵架。失去父亲,她没有太大的悲痛,如果失去姑姑,叶婉觉得自己无法承受那种无助的悲伤。
床上的人动了动身子,慢慢地抬眼看了一眼她,表情哀伤地叹了口气,说这都是她的罪孽,那神色,似有难以启齿的隐情。叶婉看着一脸痛苦的姑姑,不知道如何安慰对方,也不知道如何去询问对方是什么罪孽。究竟是什么罪孽,会连累兄长出事。可她又觉得应该问些什么,最起码要知道那双男人的脚是不是死去的父亲的。
“姑姑,我父亲在22号来找你时,是不是没有回家,而是躲藏在四楼的房间里?”叶婉小心翼翼地问。
“你,你怎么会这样想?”叶彩霞从床上支起身不安地问。
“我第一天来时,曾看到四楼有双男人的脚一闪而过,但没有看到人。当时,张伯和何医生都在楼下,这个男人如果不是我父亲,会是谁呢?”叶婉看着姑姑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她发现姑姑的身子再次颤抖。
叶彩霞突然从床上下来,然后从脖子上掏出一条藏在衣服里面的项链,她解下项链,把它塞到叶婉的手里,脸色凝重地对叶婉说:“你先替我保管这条项链,如果我也死了,你要记住,一定要用这条项链,得到属于你的东西。这样,我就算死了,也可以瞑目了。”
“你知道凶手是谁,是不是,姑姑?”叶婉反过来抓紧叶彩霞的手问。
“我不知道,只有等他来杀我的时候,才能知道。”叶彩霞迷茫地摇摇头。
“那你一定知道他为什么要杀你,是吧?”叶婉激动地再次抓紧叶彩霞的手问。
叶彩霞的脸痛苦地抽动一下,推开叶婉的手,在房里不安又恐慌地走来走去,那两只手互相揉搓着,显而易见她的内心有多么混乱不安。左右为难的神情,写出她内心的双重恐慌,一是恐慌凶手的存在,二是恐慌四楼的三间房。
窗外的雨下得猖狂,密集的防盗网和雨水,构成监狱般的锁困,住宅现在就像一座豪华的监狱。叶婉将项链塞进牛仔裤的口袋里,走到姑姑身边,开始向姑姑分析现状的危急,明天就是姑丈的忌日,说不定今晚就是她们两个人的死期。现在不是沉默的时候,告诉那个警察吧,也许可以找到凶手。
“让我好好想想。”叶彩霞为难地说,又开始焦躁不安地揉搓着手在房里踱步,她的彷徨无助让叶婉看着难受,好像在看一个快要死的人写临终遗言。忽然,叶彩霞停住脚步,看着窗外,抱住头恐惧地叫了声“啊”。
叶婉也看向窗外,透过铁栏条,一副骨架正在窗外张牙舞爪,仿佛企图扯开防盗网。在雨水的衬托下,阴白的骨架更加阴深冷寒。突然出现的骨架,让叶婉也吓了一跳,她慌忙开门呼救,再回头,窗外只有雨水,那具骨架已经没了踪影。而她的姑姑,已经昏厥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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