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多玛斯教堂是天主教派,门上有块牌子说他们全天候开放,以便过往行人能在此躲避曼哈顿商业区的喧嚣。我想游客的捐献足够教堂花费了。瞧,现在就已经有三百块了,算是一个死去的勒索人的好意吧。
出了教堂,我朝上城走去,是该让那位女士知道谁代替“陀螺”的时候了。一旦他们都知道,我办这件事就容易多了,只消坐下,放松心情,等着杀“陀螺”的那个人来杀我。
第06章
皮埃尔饭店的鸡尾酒吧是用蓝色灯罩里的小蜡烛来照明,一桌一盏,桌子虽小但两桌间的距离却相当宽,每张白桌子配两三把蓝色天鹅绒椅子。我站在黑暗中,眨眨眼睛,寻找一个穿白色裤装的女人。在座有四五位女士是没人护花的,但没有一个穿裤装。我再找贝弗利·伊斯瑞奇,才发现她坐在远处墙边的一张桌子,她穿了一件海军蓝紧身衣,配了一串珍珠项链。
我把大衣给衣帽间管理员后,直接走向她。如果她看到我向她走去,应该会把眼睛转过来吧。她动都没动。我坐到她对面椅子上,她才看着我。“我在等人。”她说完就不理我了,一副就此打发掉我的样子。
“我是马修·斯卡德”。我说。
“那对我有什么意义?”
“你很厉害,”我说,“我喜欢你的白色裤装,那比较像你。你是想看看我能不能认出你,然后就知道我是否真的有那些照片。这一点你很聪明,但何不直接要我带一张来?”
她把眼睛转向我,我们对看了几分钟。这张脸跟我在照片上看到的一样,但它很难让人相信这两个是同一个人。我不知道是否是因为她本人看起来比较老,但她打扮得十分成熟。不止如此,她还有一种平静而有教养的气质,跟那些照片和拘留纪录里的女孩很不相称。这张脸气质高雅,声音听上去很有教养。
她说:“该死的警察。”她的脸和声音随着她说的话,都失去了教养。“你怎么跟这事件扯上关系的?啊?”
我耸耸肩,刚要说话,一个招待过来了,我点了波本酒和咖啡,她则点头示意再来一杯她刚才喝的饮料。不知道那是什么,只见杯子里有不少水果。
等招待离开,我说:“‘陀螺’要出城一阵子,他希望他不在的时候,我帮他继续做这笔生意。”
“当然喽。”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
“当然。你逮捕他,然后他把我当门票一样丢给你。他一定是被不老实的警察抓住了。”
“你觉得和诚实的警察打交道会比较好吗?”
她拨了一下头发。她的金发高高耸起,我想那是时下流行的沙宣发型,比照片上的长多了,颜色倒是一样。也许颜色是天生的。
“诚实的警察?上哪儿去找?”
“这里有一个。”
“是啊,做买卖工作的。”
“随便你说,我不是警察,是混饭吃的。”她的眉毛扬了一下。“我离开警界好几年了。”
“那我有点搞混了。你想怎么了结这件事?”
不论她是真的困惑或她知道“陀螺”已死,她都表现得很好。这就是问题所在。我是在跟三个人打牌,却不能邀他们到同一张桌上来打。
招待送来饮料。我喝了一口波本,咖啡喝掉半寸,然后把剩下的酒倒进咖啡里,这是一种喝醉而不宿醉的好方法。
“这样吧——”她说。
我看着她。
“你最好把那些照片给我,斯卡德先生。”有教养的声音又出现了,她的脸色又回到先前的平静。“我会花点代价拿回它。”
“每个人都要过日子,伊斯瑞奇太太。”
她突然笑了,不论是真的还是装的,她整个人都因此亮了起来。“我想你应该叫我贝弗利,”她说,“那给我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被一个拿我当密友的男人追求。人家怎么叫你?马修?”
“通常是。”
“出价吧,马修。要多少钱?”
“我不贪心。
“我打赌你跟所有的女孩说过这句话。你有多不贪心?”
“我要的和你跟‘陀螺’协议的一样,他认为够的数目对我也够了。”
她若有所思地点头,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她把一只优雅的手指送到唇边,轻咬着指尖。
“有意思。”
“哦?”
“‘陀螺’没告诉你多少。我跟他没协议。”
“哦?”
“我们曾试过定出一个协议,但我不想被他每个礼拜掐住一次脖子到死为止。我给过他一些钱。过去半年来,总有个五千块吧。”
“那不算多。”
“我也跟他上过床。我宁愿多给钱、少上床,但我没有很多钱。我丈夫有钱,那是另一回事,你知道,我没有多少钱。”
“但是你跟很多人上床啊。”
她明显地舔舔嘴唇,使它更富挑逗性。“我以为你没注意到。”她说。
“我注意到了。”
“我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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