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相信人的生命是神圣的。”
“我不知道我相信什么东西是神圣的。这是个非常复杂的问题。我曾经取人性命。几天前我杀了一个人。那之前不久,我对另一个人的死也有贡献。我的贡献是无心的。但这并没使我觉得好过多少。我不知道人的生命是否是神圣的。我只是不喜欢谋杀。而你在这过程中与谋杀无关,却使我觉得困扰,所以我想做的只有一件事。我不杀你,也不揭发你,我不做任何类似那样的事。我讨厌扮演一个不完全的上帝,而我想做的就是不让你进入阿尔巴尼。”
“那样不还是在扮演上帝吗?”
“我想不是。”
“你说人的生命是神圣的。毋庸置疑,但那是就你的立场而言。至于我的生命又如何呢,斯卡德先生?这么多年来,对我而言只有一件事是重要的,而你多管闲事来告诉我我不能拥有它。”
我环视这个房间:肖像。家具、酒吧。“在我看来,你好像过得不错。”我说。
“我有不少财产。我负担得起这些。”
“好好享受这些吧。”
“我无法收买你吗?你是那种绝对清廉的吗?”
“大多数时候我是容易收买的。但你无法收买我,哈森达尔先生。”
我等着他再说什么。过了一会儿,他呆在那里,不发一言,眼望前方。我就离开了。
第20章
这回我在圣保罗教堂关门以前抵达,把从隆格伦身上拿来的钱的十分之一塞进那个贫乏的募捐箱里,为我想到的几名逝者点了几根蜡烛。我在那儿坐了一会儿,看着人们轮流进入忏悔室,觉得挺羡慕他们的,但还不至于也跟着去做。
我过马路到阿姆斯特朗酒吧,吃了一盘豆子和腊肠,又喝了一杯酒和咖啡。事情现在都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我又可以正常地喝酒,不再喝醉,也不用保持完全清醒,还不时向人们点头打招呼,有些人也同样回应我。这天是星期六,所以特里娜不在,但拉里干得也不错,我杯子空了,他会给我更多的咖啡和波本酒。
大部分时间我让自己神思漫游,但常常发现自己又想到“陀螺”走进来、递给我信封那些事上,可能有方法可以让我把那些事处理得更好。如果我积极一点,并且一开始就对它多加关注,也许能救“陀螺”一命。但事情已经结束了,我也完成它了,他给我的钱也花完了,有些给了安妮塔,有些给了教堂,有些给了不同的酒保,现在我轻松了。
“这个位子有人吗?”
我没注意到她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抬起头来,她已经站在面前,然后就坐在我对面,从皮包里拿出一包烟,抖出一根来,点着了。
我说:“你穿了白色裤装。”
“这样你才能认出我呀。你真的彻底改变了我的生活,马修。”
“我想是吧。他们没从你身上榨出什么来吧?”
“他们一套裤装也榨不出,更别说起诉我。约翰尼从来不知道‘陀螺’这个人。那也许是我最头痛的事。”
“你还有其他头痛的事吗?”
“从某种角度来说,我刚摆脱了一个头痛问题。虽然摆脱他使我付出很大的代价。”
“你丈夫吗?”
她点点头,说:“他没怎么考虑就决定不要我这个奢侈品了,他要离婚。而且我一毛钱赡养费也没拿。因为要是我找他麻烦,他会还给我十倍的麻烦。我相信他做得出来。不靠这些垃圾,报纸还真填不满版面。”
“我没收集那些报纸。”
“你错过了一些好东西。”她吸了一口烟,然后吐出一团烟雾,说,“你真的在各种鱼龙混杂的酒馆喝酒吗?我去旅馆找你,不在,又去波莉酒吧试试看,他们说你到这里来的时间最多。我真搞不懂为什么。”
“这里适合我。”
她扬起头,仔细看着我,说:“知道吗?这里是适合你。可以请我喝一杯吗?”
“当然可以。”
我示意拉里过来,她点了一杯酒。“这酒可能不太好喝,”她说,“但至少让酒保很难调。”酒来了,她举杯示意,我拿起我的咖啡杯。“祝天天快乐。”她说。
“天天快乐。”
“我没要他杀你,马修。”
“我也没有。”
“我是说真的。我只是需要时间。不管用什么方法,我要自己控制一切。你知道吗?我从没打电话给约翰尼,我又怎么会知道如何找他?是他出狱后打电话给我,希望我给他一笔钱。他有困难时早晚会这么做的。虽然当年出庭作证是他的主意,我还是有罪恶感。当我接到他的电话时,就是忍不住告诉他我有了麻烦。那是个错误的决定,他是个更大的麻烦。”
“你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
“我不知道。但他手里一直有我的把柄。”
“在波莉那天晚上,你把我指给他看。”
“他想看看你。”
“他看到了。后来我跟你约礼拜三碰面,是要告诉你你自由了。当时我以为我知道谁是凶手,想让你知道勒索的事结束了,而且过去了。但你却往后延了一天,还叫他来跟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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