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小娃娃!”亚森·罗平咆哮道,“您难道不知我是谁吗?要是我愿
意……我说话算话,您竟敢笑!”一阵沉默。亚森·罗平走上前,直视着博特莱的
眼睛,低声说:“您赶快跑到《大报》去……”“不。”“去撕了那篇文章。”
“不。”“去找总编辑。”“不。”“说您搞错了。”“不。”“另写一篇文章,
把昂布吕梅齐案件按官方的说法写,按公众已经接受的那样写。”“不!”亚森·
罗平抓起我桌上的一把铁尺,毫不费力就把它折断了。他的脸色白得吓人。他用手
抹去额头上的汗珠。他从未见过有人竟敢抗拒他的意志。
这个娃娃的倔强把他气疯了。他双手按在博特莱肩头上,大声说:
“您必须做这一切,博特莱。您要说,最近的调查使您相信我已经死了,这一
点毫无疑问。您要这样说,因为我希望您这样说。必须让大家认为我已经死了。您
尤其要说出这一点,因为如果不说……”“如果不说?”“您父亲今夜将被绑架,
就像加尼玛尔和歇洛克·福尔摩斯那样。”博特莱微微一笑。
“您别笑……回我的话!”“我回答说,我违背您的意愿,十分难过。不过,
我既然答应说出来,那就只能说了。”“您可以照我的意思说。”“我要说出真相。”
博特莱激动地叫起来,“说出这件事,大声说出这件事的快乐?的需要,您是不可
能明白的。事实真相就在这里,在发现它的脑袋里,它将毫无掩饰颤抖着从这里一
倾而出。那篇文章将照我写的那样发表。人们会知道亚森·罗平还活着,也会知道
他希望别人以为他死了的原因。
人们会知道一切的。”他又平静地补一句:
“我父亲也不会被绑架。”两人又一次沉默,彼此仍然盯着,监视着对方的动
静。双方的剑架在一起,碰到了护手。沉默之后,必然是致命的一击。就看谁先动
手了。
亚森·罗平低声说:
“明晨三时,除非我发出相反的命令,我两个朋友将奉命进入您父亲的卧室,
不管他愿不愿意,都要把他带走。他将跟加尼玛尔和歇洛克·福尔摩斯会合。”回
答他的是一阵尖笑。
“可是,盗贼啊,”博特莱大声说,“你不知道我早防了你这一招吗?
你以为我那么天真,竟会糊涂地愚蠢地把我父亲送回他在偏僻乡野中那座孤立
无援的小屋子吗?”嗬!年轻人的脸上现出讥讽的微笑!嘴上刚浮起的笑容,甚至
看得出受了亚森·罗平影响的笑容……还有这倨傲不恭的“你”,使他一下子与对
手处于同等地位……他接着说:“你明白,亚森·罗平,你的错就错在认为自己的
计划万无一失,你承认自己输了!真是开玩笑!你认为无论如何能永远获胜……可
你忘了别人也有计谋。好朋友,我的计谋非常简单!”听他讲话是一种享受。他双
手插在口袋里,踱来踱去,又大胆,又潇洒,像一个小淘气鬼在逗弄被铁链拴住的
猛兽。确实,在这一时刻,他在为所有被这冒险家损害的人报仇。他最后说:“亚
森·罗平,我父亲不在萨瓦,他在法国另一头,一个大城市中心,有二十位朋友奉
命保护他,寸步不离,直到我们的战斗结束。你想知道详细情况吗?他在舍尔堡,
住在军火库一个职员家里。军火库夜间关门,只能白天进去,而且要通行证,并由
人领着。”他在亚森·罗平面前停住脚,像孩子对同学做鬼脸似地嘲弄他:
“你有什么意见,大师?”几分钟过去了,亚森·罗平一动不动,脸上没有任
何表情。他在想什么?
打算采取什么行动?对于任何了解他为了面子有多么凶残的人来说,唯一的解
决办法是动手,完全彻底把对手打垮。他的手指在抽搐。我一时间觉得他将猛扑过
去,把他扼死。“你有什么意见,大师?”亚森·罗平拿起桌上的电报,递给博特
莱,不慌不忙地说:“喏,小娃娃,念念吧。”博特莱见对方动作和缓,立即受了
感染,变得严肃了。他展开电报纸,立即抬起头,低声说:
“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懂……”“你总能看懂第一个字吧,”亚森·罗平
说,“电报上的第一个词……
也就是发报的地点……看……舍尔堡。”“对……对……”博特莱结结巴巴,
“对……舍尔堡……下面呢?”“下面……? 我觉得也很清楚:‘包裹已劫……同
伴们带它出发。等待指令直至早八时。一切顺利。’有什么不清楚的吗?包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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