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原谅……我没有意识到,我只想到您……想到您和我……对,自从我们相遇的最初时刻起,我被一种比什么都强烈的感情控制住……我不知为什么……是您的行动的方式……您的文雅和体贴,当您把您的上衣披到我肩上……我不习惯于人们这样对待我……您好像完全和别的人不同……在俱乐部的那天晚上,您的胜利使我心醉……从那时候起,我的整个生命朝着您走去……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男人们……男人们对我非常严峻……强暴……可怕……他们像粗鲁的汉子一般追求我……我讨厌他们……您……您……您不一样……我在您身旁感到自己像一个女奴……我想讨您欢心……您的每一个动作使我心醉……在您身旁,我感到了从来没有感到过的幸福……”
她在他面前弯下身,垂下头。西门面对这种自然流露爱情的表现感到困惑,他一点儿也没预料到,这种表现既热烈又谦逊。但此时他对伊莎伯勒怀着柔情,因此对这种表现感到不舒服,好像聆听这少妇的讲话是犯错误。但她对他说话时是如此温柔,西门看到这美丽而自豪的女人尊敬地在他面前弯腰是如此奇特,他忍不住产生了一种感情。
“我爱着另一个女人,”西门重复说,为了在他们的爱恋之间竖起一个阻碍。“没有任何力量能把她和我分开。”
“我知道,”她说,“但我仍然希望……我不知希望什么……我没有目的……我只愿我们两人尽量长时间单独在一起。现在完结了。我向您发誓,我们将与巴克菲勒小姐汇合……让我带您去……找似乎比您更知道……”
她是真诚的么?怎么联结这种忠诚的建议与她刚承认的感情?西门对她说:
“什么能向我证明?”
“什么能向您证明我的忠诚么?”她说,“那就是完全承认我做的坏事和我要补救的心愿。今早,当我单独到这里时,我在地上到处寻找有什么可以为我们提供情况的东西。在这石头的边沿上,我找到了一张纸,上面写着……”
“您找到了一张纸?”西门焦急地大声说,“是巴克菲勒小姐写的,对么?”
“是的。”
“当然是写给我的。”西门越来越激动地说。
“上面没有地址。但这些内容的确是写给您的,像昨天那几行字一样。您瞧……”
她拿出一张纸,它已有点潮湿和发皱,上面可以看到伊莎伯勒匆忙写下的字迹:
“放弃去迪埃普的方向。听说有一个黄金的资源……据说涌出的是黄金。我们将往那边走。目前没有可担心之处。”
多洛雷补充说:
“他们在日出之前已沿着河的上流走了。如果这条河是索姆河,我们可以推测他们在某一地点渡河,这样他们会放慢速度。因此,西门,我们会找到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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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并肩而行
那精疲力竭的马已不再能为他们所用了。他们把布袋里的东西倒空和将被单像士兵的大衣似地围在多洛雷身上以后,就把马丢弃了。
他们重新上路。此后一直由多洛雷带领着前行。西门在看到伊莎伯勒的信后安心下来,顺从地让她带领着。他多次看到多洛雷的明智、她的判断和本能的准确性。
他感到得到了她的理解,已没有那么担心,说话也多了,像前一天那样又沉迷于新世界在他身上唤醒的热情。那些仍然不明确的岸线、弯曲的河流、水流多变的颜色、山谷和山顶变化的形状、像小孩的面孔那样不明确的线条,这一切,在一两小时之中,使他惊奇和激动。
“您瞧,您瞧,”他大声说,“这些景物对自己在大白天出现好像感到惊奇。直到此前,它们被压在大海下,埋在黑暗中,亮光似乎使它们感到尴尬。每一件事物应当学会保持自己,争得地位,适应生存的不同条件,服从其他的规律,根据其他的意愿而改变,最终过地上的生活。每件事物都应认识风、雨、寒冷、冬春、美丽而灿烂的阳光,这阳光使它变为肥沃,从它身上收取它外形、颜色、作用、美丽、吸引力及各方面能提供的一切。这就是我们眼前的还在创造中的世界。”
多洛雷带着心醉的表情听着,表现出她对西门所说的话有极大的兴趣。西门不知不觉间变得更细心更友好了。偶然使他获得的同伴逐渐呈现出女人的面貌。有时他想到她向他透露的爱情,他想她是否假装效忠,其实只是想方设法留在他身旁,利用一切使他们联结在一起的机会。但他对自己的力量是那么有把握,觉得伊莎伯勒在很好地保护着他,他不想费心去分析这个神秘的心灵的秘密。
他们三次处身在一群碰到河流拦阻的游荡的人中间,三次看到流血的斗争。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倒下了,西门却没有尝试去保卫他们或惩罚有罪者。
“这是强有力的人的天下,”他说,“没有警察!没有法官!没有刽子手!没有断头台!那么何必感到拘束?所有的社会和精神的获得,所有的文明的巧妙,这一切都会立即消失。剩下的只是最原始的本能,它们滥用力量,夺取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在生气或贪婪的推动下就杀人。这有什么关系!我们是生在洞穴时代。每个人应自己设法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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