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结婚了。”子俊说,“我以为君配告诉你了。”
狡辩!我当时刻薄地想。然后是沉默。
“在吗?”子俊问。
“不在的是你。”我说。我难过,却哭不出来。他是有感觉的,虽然我从未说过什么。因为从未说过,所以无权责备。
“希望你幸福。”子俊心虚地,也是真诚的。
那一刻,我感觉到了一切的结束,包括感情,包括这次的谈话。
最后,他轻轻地叫了我的名字:心言——
心言!我突然从梦魇中跳了出来。
心言?怎么会是心言?我吓得扔下日记本。
“心亭,你怎么在了?”哥哥的声音从背后飘来。
我转过身,用柔弱的眼神望着他,“哥,我又失控了。”
哥哥没有多问,似乎他也习惯了面对我这个时而出现时而消失的楚心言,只是他的眼中,仍然有一丝忧虑。“你怎么哭了?”他盯着我的脸说。
是吗,我哭了吗?我用手抚摩脸颊,真的有眼泪。怎么都没发觉呢?难道刚才只有心言一个人占据了我的身体吗?我下意识地捏紧心言的日记,诧异于自己感同身受的落泪。状况好象比以前严重了,我感觉到。然而,为了不让哥哥担心,“想到心言和爸爸妈妈了。”我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回到自己的房间,我对着镜子站了很久。在回来的第一个晚上,第一个让我伤心落泪的,竟然不是故去的父母,不是早逝的心言,而是那个叫康子俊的男人。我认识他,跟心言同一天认识他,但我对他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除了刚才,我变成心言的时候,但那不是我。我感觉自己还捏着那本日记:心言爱他,是吗?我这样问自己。我摇摇头,让自己别胡思乱想。那时我还不知道,康子俊会成为第一个改变我命运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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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章 相遇
吃过早饭,我陪哥哥去股票市场。我是从来不信股票的,而且崇尚素雅的文化情调,出版的三本散文集都被评论家说成是教人出家修行的绝版教科书,这个评价真是让我这个作者都大跌眼镜。但是哥哥这些天照顾我如此辛苦,陪他一下也是应该的。
哥哥看了下股票的数值变动,打电话给他的经济人,说要买恒通企业。
就在哥哥打电话的那一瞬间,我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跟以前的生死预兆不一样,但我又说不出哪不一样,只是觉得哥哥要倒霉了。哥哥丝毫没有察觉我的木讷,高兴地拉着我出了股票市场。在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心神不宁,好象有什么事没有办完似的。一进家门,我就鬼使神差地打电话给哥哥的股票经理人,说立刻抛掉刚才所有的恒通股,改买日新企业。哥哥傻愣愣地看着我打完电话,跑过来一阵猛批。
“喂,你搞什么?抛掉恒通买日新,你没搞错吧?”
“不想倾家荡产就照我说的做!”我霸道地,狠狠地说。我知道,那不是我。
哥哥看出了我的变化,他知道我又变成另一个我了。
很快,我恢复过来,但我清楚地知道我没有做错。我是跟着自己的感觉在走,我知道我的感觉很灵。只是放下电话的突然间,我又变成了另一个人。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肯定不是心言。
哥哥不再说什么,过来抱住我。“心亭,去医院看看吧。”
“哥,我没事,真的没事。”我也知道自己不能这样下去,但我的直觉告诉自己,现在还不是恢复的时候。
之后的一个月里,日新的股票一个劲地猛长,我又刻意去股票市场试了好几次,从不落空。我真的感觉到,我的预知能力,不仅仅限于生死。当然,我是不能跟哥哥说实话的,我怕吓到他。至于康子俊,我单纯地以为他只存活于心言的记忆中,我甚至以为自己可以在心亭和心言的穿插中游刃有余。然而,一个男人的出现,让我无法摆布自如。
那天阴云密布,随时都可能暴雨袭来。因为是母亲的生祭,一定要去,哥哥准备了两把大伞。我真想笑着告诉他:不用带伞了,雨是下不来的。可惜,我什么都不能说。去墓地的路上,我一直心神不宁,总感觉会发生什么,但又不知道是什么。我只有拿自己的未来,一点办法没有。墓地到了,我们送上百合与野菊,静静地站着听风哭泣的声音。
突然,饶有节奏的脚步声传来,由远及近。我转过头,那一刻,我知道了一路的心神不宁并非毫无原由。是他,那个被我写进日记里的男人。不,是心言写在日记里的男人。我恨自己,晃晃头:难道又开始失控了吗?我渐渐模糊了我与心言的角色,在他靠近我的那个过程里,我忘记了楚心亭的存在。
“心亭。”恍惚间我听见子俊叫了这个名字。我没有任何反映,我以为他在叫妹妹。
“心亭。”哥哥拍了我一下。我醒了,知道他是在叫我。
我没有说话,只是笑着冲他点点头。我看见他惊了一下,随即转头望向墓碑,然后释然。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姐姐的名字刻在墓碑上。我理解了他的惊讶,他以为我是心言。
又有脚步声传来,是个很美丽的女人。只是远远地看着她,我便知道了她的身份。
“这位是——”子俊想介绍,被我打断了,“是你太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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