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谓啦,管用就好。”我继续跳着,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他在一旁拼命憋着不笑,但明显是憋不住的。终于,他笑出声,笑得跟早上的他判若两人。
我跳着,突然放慢节奏,停下来,他却还在笑。
他无所谓在我面前笑,哪怕他笑的是我滑稽愚蠢的模样------他却不肯在我面前哭,尽管他承受的是怎么不堪的疼痛苦楚------我感觉我的心被震动了------叶锦鹏以他充满爱的痛打动了我------他,却总不让我去看到他的痛------他怕------怕我也会跟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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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七章 错误
已经是半夜了,我靠在窗边剪着纱布。白酒倒在玻璃杯里,把纱布浸透------他已经烧了一个晚上,替他拆开纱布的时候,血渗着撕开的伤口冒出来。我照他说的,先用白酒消毒纱布,再用纱布擦拭他伤口的内侧。
我颤抖着手,尽量小心地不弄疼他。但是,当浓烈的酒精渗透他的伤口,他还是忍不住抓起一根毛巾塞在嘴里。
我看见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冒出,顺着脸颊往下流,呼吸加重,嘴角因为和毛巾摩擦得厉害而出血。我几乎下不了手,想要停下,他却用另一只手抓住我的手腕,伸到他伤口处,用眼神示意我继续。
我狠狠心,替他清理伤口,再用浸泡过酒精后烘干的纱布缠上他的伤口,一圈又一圈。
我不敢去看他,看他拼命忍住的呼喊,看他对自己的残忍。
终于完成了,我看见他嘴一松,毛巾掉下来,嵌着牙印和红色的痕迹。
我拿纱布擦拭他嘴角挂着的血,终于抬头看见他紧闭的双眼,睫毛上挂着汗水与泪水的混合物。
他似乎感觉到我在看他,立刻张开眼,给我一个如释重负的微笑。
我的心一下就酸了,眼睛里有东西忍不住跑出来。我撇过头去,不让他看。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递过来一张纸巾。
我擦着眼泪,一边整理桌上的东西。
“去睡吧。”他说。
“怎么还没退烧,”我自顾自地摸摸他额头,“现在的医生都不好好开药,连发烧都治不了。”
“很晚了,去睡吧。”他重复着。
“快把消炎药吃了,”我还是不理他的话,“两颗就够,吃多了不好。”
“心亭,”他拉住我,“药我自己会吃的,你快去睡吧。”
“好啊,”我干脆答应他,然后跑到床的另一边,拉开被子就躺下。
“你------”他没话说了。
“我已经乖乖睡了,你也乖乖吃药了吧。”我面无表情的。
“别闹了,”他说,看我没反应,直接拿起枕头往外走。
“你去哪儿啊?”我叫住他。
“你留在这儿吧,我去书房睡。”他继续往外走。
我跳下床,堵住门,眼巴巴地看着他,“我不闹了,你把药吃了,我就回书房。”
他看看我,发现我是认真的,就放下枕头,把药吃了。
“你躺下我再走。”我说。
他躺下,我过去给他盖上被子,“有事叫我。”我说。
“别乱接电话。”他嘱咐我。
“恩。”我笑笑,转身出门,替他关灯。
屋里一下就黑了,我关上门,无力地靠在门板上,用手捂着嘴,眼泪涌出来------我不敢回书房,怕他有事,我知道他是不会叫我的,即使再痛,再难受,他也不会叫我的。他宁愿独自承受,独自痛苦,他也不会叫我的------我似乎听到他辗转反侧的声音,听到他强忍的喘息和呻吟,听到他发抖的身体在被窝里越缩越紧。可我却不能进去,只能等在门口,等到他实在无法忍受,等到他需要我的帮助。我希望他能开口叫我,那样我就可以帮他承受一点,哪怕是微乎其微的痛,而我又是不希望他叫我的,因为那表示他的疼痛已经到达了无法忍受的极限------我就这样靠着门板,身体慢慢下滑,直到完全坐在地上。
我开始想,他是如何被拉进我与叶锦鹏的生活的。他不能去上班,不能不接电话,不能留我一个人在家,他流血,他还发着烧,他还不能哭,不能找人帮忙,只能像坐牢一样独自忍受伤痛的折磨。我也一样,但我是为了活命,为了我对叶锦鹏的承诺,他又是为了什么?为了我吗,可我给过他什么?叶锦鹏对我,是无话可说的,我可以为他担惊受怕,可以为他封闭所有的生活,那方卓含又欠了他什么,为什么他要陪着我受罪?
我突然想起叶锦鹏的话,他说方卓含肯帮他,是因为他是我爱的人,而我是方卓含爱的人。荒谬,我突然觉得,爱上叶锦鹏,是一个错误。
已经是第二天了,我靠着门板睡了一夜,醒来的时候觉得天突然变冷了。
十点了吗,他都没叫我。我轻轻敲门,没有反应。我重重敲门,还是没反应。
我心里一紧,冲进去,他安稳地睡在床上,嘴角竟然还挂着笑。
我放下心里,坐到他身边,去握他的手。
好凉!我立刻弹起身,他还是睡得很安稳,没有被我弄醒的迹象。
我知道出状况了,我拍他的脸,喊他的名字,他居然都狠心不答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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