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主持人大声喊着,轮番看看两个竞价者:“……夫人出价二十八万,没人出价
了吗?”“三十万。”赫希曼低声说。
一阵沉默,大家注意克罗宗伯爵夫人。她微笑地站着,稍稍靠着面前的椅背,
但是脸色有点发白,显出内心的慌乱。其实,她知道,在场的人也知道,竞价的结
果不容置疑:蓝钻石将必然地、合乎情理地属于金融家,因为他有五亿多法郎支持
他的爱好。但是,她还是开口说:
“三十五万。”又是一片静寂。人们又转向金矿之王,等着不可避免的一次竞
价。肯定他会猛抬一下,一锤定音。
可是,赫希曼一言不发,毫无表情,眼睛盯着右手的一张字条,手里拿着被撕
开的信封。
“三十五万!”拍卖主持人又喊:“一次……二次……还来得及……没人报价
了吗……? 我再说:一次……? 二次……? ”赫希曼还是不吭声。最后一阵沉默。
锤子落下来了。“四十万!”赫希曼一震,大喊一声,好像锤声把他从迷糊中惊醒。
太晚了。拍卖已经裁定,不能改变了。
大家拥到赫希曼身边。出了什么事?他为什么不早点报价?他笑起来:
“出了什么事?说真的,我也不知道。只是走了一会儿神。”“是吗?”“是
的,有人交给我一封信。”“这封信难道足以……”“让我分神。是的。正是时候。”
加尼玛尔也在那儿。他出席了钻戒拍卖会,他走到一个侍应生跟前:
“大概是您把信交给赫希曼先生的吧?”“是的。”“谁让交的?”“一位女
人。”“她在哪儿?”“她在哪儿……? 喏,先生,那边……那个戴厚面纱的女人。”
“往外走的那个?”“没错。”加尼玛尔朝门口跑过去,瞥见那女人正在下楼。他
追上去。可是人流在门口挡住了他。等他来到外面,那女人已不见了。他回到大厅,
走近赫希曼,作了自我介绍,就问他要那封信。赫希曼把信交给他。信是用铅笔匆
匆写的,笔迹金融家并不熟悉。只有几个字:
蓝钻石会带来不幸。请回想德·奥特莱克男爵。
蓝钻石的磨难还没有完。德·奥特莱克男爵遇害、德鲁奥大厅拍卖会上的插曲,
已经使它出了大名。而六个月后发生的事件,则使它变得家喻户晓。
这一年夏天,有人把克罗宗伯爵夫人花了如此大的代价才弄到手的钻石偷走了。
我们简要地叙述一下这个有趣的案子。它那些激动人心的戏剧性情节曾使我们
大动激情。现在,我终于可以弄清这些情节了。八月十日晚,克罗宗夫妇的客人聚
集在俯临索姆河湾的城堡客厅里。有人在演奏音乐,伯爵夫人弹钢琴,把首饰摆在
琴边一件小家具上,其中就有德·奥特莱克男爵的戒指。
一小时后,伯爵先生,他的两个表亲德·安代尔兄弟和德·克罗宗伯爵夫人的
密友德·莱阿尔夫人都走了。只留下伯爵夫人和奥地利领事布莱尚夫妇。
他们在闲聊。接着,伯爵夫人熄了客厅桌上的大灯。同时,布莱尚先生关了钢
琴边的两盏小灯。一时间厅里一片黑暗,大家都有点惊慌。后来,领事点起蜡烛,
三个人各自回房。但是,伯爵夫人一进房间,就想起首饰还留在客厅里,立即打发
女仆去拿。女仆把首饰盒拿回来放在壁炉上,女主人也没有清点就睡了。第二天,
克罗宗夫人发现少了一个戒指,就是那个蓝钻石戒指。她告诉了丈夫,他们马上得
出结论:女仆不可能拿,罪犯只可能是布莱尚先生。
伯爵向亚眠中心警察局长报了案。局长马上开始调查,并暗中安排人监视奥地
利领事,使他不可能出手或送走这枚戒指。警察日夜守在城堡周围。
两个星期过去了,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布莱尚先生宣布他要动身。于是当天对
他提出起诉。警察局长正式出面,下令搜查领事夫妇的行李。领事有一个小提包,
钥匙从不离身,就在这个包里,搜出一个肥皂粉瓶,那大戒指就在瓶里!布莱尚夫
人晕倒了。她丈夫被逮捕。
大家记得被告采取的辩护方式。他说,在他的行李里找到戒指,只能解释为克
罗宗先生的报复。“伯爵很粗鲁,他妻子很不幸。我与伯爵夫人长谈过,极力劝她
离婚。伯爵知道了这件事,就拿了戒指,在我临走时塞进我的洗漱用具中间,以此
作为报复。”可是,伯爵和伯爵夫人坚决不撤诉。他们和领事各有各的解释,都说
得过去。公众要听谁的,只消自己选择就是了。
没有发生什么新事件,可以让天平向哪一方倾斜。大家议论了一个月,推测和
调查了一个月,没有找到半点确凿的证据。
克罗宗夫妇被流言蜚语搞得疲惫不堪,又找不到洗清对自己的指责的证据,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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