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锁头上一看,脱口骂一句:
“雷打的……门锁上了,锁上了!”他拼命摇撼着铁门,马上明白这是白费气
力,只好泄气地垂下双臂,说:
“现在我明白了。是他!他预料我要在克莱伊下车,当晚就开始调查,就在这
儿给我设了个漂亮的小圈套。另外,他好意把您叫来和我关在这里作伴。这是为了
让我浪费一天时间,大概还向我表明最好只管我自己的事。”“这就是说,我们成
了他的俘虏?”“您说中了。歇洛克·福尔摩斯和华生成了亚森·罗平的俘虏。事
情简直太神奇……可是,不,不,还不能认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是华
生的手。
“上面,您看上面……一盏灯!”的确,二楼有一扇窗户亮了。
他俩赛跑似地顺着各自刚才下来的楼梯冲上二楼,同时到达亮灯的房间门口。
房间中央点着一截蜡烛,旁边有只篮子,露出两只(又鸟)腿,半个面包和一瓶酒。
福尔摩斯哈哈大笑:
“真是奇事!有人给我们送夜宵来了。这是魔宫吧。真正的童话!行了,华生,
别哭丧着脸了!这多有趣呀!”“您认为很有趣?”华生忧心忡忡地嘀咕道。“我
认为!”福尔摩斯叫起来,十分高兴似的,显得有点做作,“就是说我从没见过更
滑稽的事了。真是精彩的喜剧……这个亚森·罗平真是搞恶作剧的高手!……他骗
了您,可骗得潇洒……就是把全世界的金子都给我,我也不会把这盛宴上的席位让
出来……华生老朋友,快为我发愁吧。我都鄙薄自己了。您不是有帮人承受不幸的
高贵品质吗?还抱怨什么呢?此刻,您可以把我的匕首捅进您的喉咙,或者,把您
的匕首捅进我的喉咙……这正是您要做的,您这个坏朋友。”他说了许多幽默和挖
苦的话,终于使可怜的华生振作起来,吃了条(又鸟)腿,还喝了杯葡萄酒。可是,当蜡
烛燃尽,他们不得不在地板上躺下,头抵墙睡觉时,处境艰难、荒谬的一面便显露
出来了。他们睡得并不安心。
早晨,华生醒了,腰酸背疼,冻僵了。一声轻响吸引了他的注意,只见歇洛克·
福尔摩斯弯腰跪在地上,用放大镜仔细检查地板上的灰尘,辨出一些几乎被擦掉的
白粉笔记号。那是些数字。他把它们记在本子上。
这种活儿很特别,华生觉得有趣,便跟着福尔摩斯去了每个房间。福尔摩斯在
另两间房里发现了同样的粉笔记号,还注意到橡木护墙板上有两个圈,一面墙裙上
有个箭头,楼梯的四级台阶上有四个数字。
过了一个钟头,华生问:
“这些数字很精确,对吗?”“精确。我不明白谁发现这些数字会高兴。不过,
不管怎么样,它们总表示点什么意思。”“意思很清楚,它们代表地板条的数量。”
“啊!”“真的,那两个圈表示那两块墙板后面是虚的,您自己可以去敲敲。箭头
指示升降机器。”歇洛克·福尔摩斯惊异地望着他:
“真的?我的好朋友,您怎么知道的?您的聪明使我自惭形秽。”“嗬!
这很简单,”华生满心欢喜,说,“这是我昨晚画的,按您的指示……或者不
如说按亚森·罗平的指示,因为您给我的信是他写的。”华生此刻的危险也许比在
灌木丛中与福尔摩斯搏斗时还大。福尔摩斯恨不得掐死他。但他忍住了,脸相似笑
非笑,极为难看。他说:
“很好,很好,干得出色。我们大有进展。您还在别处施展了令人敬佩的分析
和观察的本事吗?我要利用这些分析和观察的结果!”“我?没有了,就是这些。”
“可惜!不过头开得不错。可是,既然只有这些,我们也只好离开了。”“离开?
怎么离开?”“按正人君子的习惯:从大门走。”“可是门锁上了。”“有人可以
打开。”“谁?”“您去叫在大街上转悠的那两个警察。”“可是……”“可是什
么?”“太丢脸了……如果人们知道您,歇洛克·福尔摩斯,我,华生,被亚森·
罗平关在屋里,会怎么说呢?”歇洛克板着脸,冷冷地回答:“您要怎么办,亲爱
的?他们会笑得直捧肚子。可是,我们不能把这座楼当作住所呀!”“您不打算再
试试了?”“不。”“可是送夜宵的人来去都没有经过花园,因此肯定有另外一条
路,我们找一找,不必求警察……”“说得有理。只是您忘了,这条路巴黎警察找
了半年。您睡着的时候,我亲自从上到下把公馆察看了一遍。唉!我的好华生,亚
森·罗平这个猎物,我们还没摸清他的习性,他没有留下任何踪迹!这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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