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给他。“夫人让我把这些宝石送来。这是从她在这儿买的一件首饰上掉下来的。”
福尔摩斯猜中了。那商人回答:
“的确……这位太太给我打了电话,说她等会亲自过来。”福尔摩斯在人行道
上守到五点钟,才看见一位戴着厚面纱、样子可疑的女士进了珠宝店。
通过橱窗玻璃,可以看见她把一件镶石榴石的旧首饰放在柜台上。
她几乎马上出来了,向克利希方向步行,在英国人熟悉的街上拐来拐去。
夜幕降临时分,他跟在女士后面,躲过看门女人,进入了一幢五层楼房。这座
楼有两部分,因此住户很多。上了三楼,那女士停下来,进了房间。过了两分钟,
英国人掏出缴获的那串钥匙,一把一把试着开门。试到第四把,门锁开了。屋里一
片黑暗。他发现几间房子空空荡荡,好像没有人住一样。房门都敞开着。一条走廊
尽头透出一线灯光。他踮起脚尖走过去,透过客厅和卧房之间的大玻璃,看见那蒙
面纱的女士脱下外衣、帽子,放在卧房唯一的凳子上,套上了一件天鹅绒晨衣。他
看见她走向壁炉,按了一下电钮,壁炉右边的一半护墙板沿墙滑移开来,插进了旁
边那厚厚的护墙板后面。等护墙板移开一定的宽度,女士就拿着灯走了进去,消失
了。这个机关很简单,福尔摩斯也如法使用。
他在黑暗中摸索着行走,没多久脸就碰上了一些软软的东西。他划了根火柴,
发现这是个小储藏室,满屋都是用三角架挂着的衣袍。他分开衣服,来到一个门洞
前。门口遮着帘子。这时,他手中的火柴灭了。他看见磨损的旧帘子布稀疏的经纬
之间透出灯光。
于是,他凑近去看。
金发女人就在那儿,在他眼皮底下,伸手可及的地方。她吹灭油灯,打开电灯。
福尔摩斯第一次在明亮的光线下看见了她的模样,不禁一颤。绕了那么多弯,费了
那么大功夫终于找到的女人竟是克洛蒂尔德·代斯唐热!
克洛蒂尔德·代斯唐热,就是杀害德·奥特莱克男爵的凶手,偷走蓝钻石的人!
就是亚森·罗平的神秘女友!总之,就是金发女人!
“是啊,”他想,“我当然是个蠢虫!就因为亚森·罗平的女友是金发,而克
洛蒂尔德是棕发,我就没有想到把她们对照一下!金发女人杀了男爵,偷了钻戒之
后,怎么可能还保留金发呢?”福尔摩斯看到了这个房间的一部分。这是间雅致的
女客厅,装饰着浅淡的墙饰和贵重的小摆设,一层低矮的台阶上有把桃花心木的软
垫长椅。克洛蒂尔德坐在上面,双手捧着头,一动不动。看了一会,福尔摩斯发现
她在哭:大颗泪珠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滚滚而下,流向嘴巴,一滴一滴,落到晨衣的
绒面上,仿佛出自永不枯竭的泉源,总也流不完。这缓缓而流的泪水表露出忧愁、
绝望和屈从,真是最让人伤感的景像。
她身后的门开了,亚森·罗平进来了。
他们相视良久,一句话也没说。然后,他跪在她面前,双手搂住她,把她的头
贴在自己胸口。这动作里饱含着深情和怜悯。他们两人都一动不动。
温馨的静寂把他们连在一起。那女的眼泪收了许多。
“我多么希望让您幸福啊!”他喃喃道。
“我现在幸福。”“不,您哭了……克洛蒂尔德,您流泪,我难过。”不管怎
么说,这安慰的声音还是打动了姑娘,她认真地听着,渴望着光明与幸福。她脸上
露出了微笑,但笑得那么凄伤。他求她道:
“克洛蒂尔德,别伤心了。您不应当伤心。您无权伤心!”她伸出纤细、柔软、
白嫩的手,郑重其事地说:“马克西姆,只要这双手还是我的,我就会伤心。”
“为什么?”“因为它们杀过人。”马克西姆叫起来:
“别说了!别这样想……过去的事已经死亡,过去的事算不了一回事……”他
吻着这双修长、苍白的手。她脸上的笑容渐渐开朗起来,似乎每一个吻都为她抹去
了一丝可怕的回忆。
“马克西姆,您必须爱我,必须爱我。因为没有一个女人像我这样爱您。
为了让您高兴,我过去和现在都替您办事,不仅遵照您的命令,而且遵照您内
心的意愿。我的行为违背了我的良心和本性,可是我抵挡不住,还是干了……那些
事,我是无意识干的,因为这对您有用,因为您希望这样……明天……甚至永远,
我都准备再干。”他辛酸地说:
“啊!克洛蒂尔德,为什么我要让您卷到我的冒险生活中来?我本应该做您五
年前爱过的马克西姆·贝尔蒙,而不应该让您知道……知道我是另一个人……”她
低声说:
“这另一个人,我也爱。我一点不后悔。”“不,您怀念过去的生活,怀念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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