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不是那个意思啦……。我只是希望妳们不要把它想得太沉重而已呀!”
这次换田宝打断我的话,接着问:“那又是什么意思呢?”
“啊,要怎么说呢……反正就是如果有人可以因此稍微释怀的话,那多令人高兴呀!”
“为什么做那么无聊的事能让心情释怀啊?凭什么妳们能了解对方的伤痛啊?”
田宝的声音又冷又尖锐。“就算妳们觉得释怀了,不见得每个人都跟妳们一样吧?而且就算真的有人因此而感到释怀了,那也只不过是当时的幻想而已,看到后会感到高兴那也只不过是自我满足罢了。”
她的这一句话刺痛了我的胸口,感觉上我们了解不多的部份都被她说中了。
不过当初我们就是抱持即使是那样也无妨的心态开始俱乐部的,所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她话。被田宝眼角细长的眼睛不停盯着看,舌头像是缩成一团似的说不出话来。
田宝深叹了一口气,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说:“我们已经二年级了耶,再没多久就要考试了。妳们觉得还有美国时间搞这种东西吗?”我想田宝她自己一定也有意识到她年纪比我们都还要大的气氛,从她内心也可以感觉得到。
“我是担心妳们才说的耶!小笑,妳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绷带是什么鬼玩意啊!妳们还有心情去管别人的闲事啊?以后妳们打算怎么样呢?考大学的事呢?小绪不是也想念大学吗?妳想考哪一间?现在不赶快准备的话,到时可是会很辛苦的呀!”
我和丹绪都一直看着摆在大理石餐桌上的咖啡杯。
我很想对田宝说这些事我都懂,只是因为我对田宝看待“绷带俱乐部”所说的那些话,不知道该不该认同而感到不安,而且我也感觉都说不过她。
不过,关于田宝所提的,将来路要怎么走,事实上有很多模式,所以很好想象,想说只要把这复杂的问题简单化就好,气势一出来就比较不容易被反驳。
田宝一副妈妈的口吻说:“我们的时间是有限的呀,小笑。现在这样玩下去的话,后来一定会哭着后悔的。”然后又再度翘起了二郎腿。
那时候丽丝琦也一副很不屑的样子大声拍手鼓掌说:“真是了不起,已经开始从上往下看自己的朋友了呢,真厉害呀!”
“妳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我可是在替大家担心耶!”
“为什么要故意把我孤立啊?为什么刚在问要不要考大学的时候没问我?”
田宝很尴尬地转移视线。丽丝琦轻轻地槌了一下沙发的手把说:“妳的话已经把我们羞辱一顿了,不过明明有人从以前就占有优势,还故意约大家站在同个起跑线比赛,真是有够卑鄙呢!”
“什么啊!我是哪里占优势了,妳说说看啊!”
“我看妳都一直以为全部的东西都是靠自己努力得来的吧?从国中开始妳就喜欢穿着漂亮的洋装炫耀,不过妳住在这里,妳以为能上一流补习班和给一流家教老师教,都是靠妳自己的力量?相反地那些家里经济没那么好的人,全部都是她们自己的错?”
“妳说的这些事……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啊!”
“也不想想自己老是从别人那里得到东西,居然还以高姿态来对人讲话,任谁都会不爽。”
“什么嘛,我只是担心妳们而已耶!到了这关头小笑她们还在玩这种无聊游戏,我只是担心她们那样下去好吗……我自己也是特地拨出时间跟妳们见面的耶!”
我已经听不下去了,看到好朋友这样吵来吵去实在很痛苦。
我只好说:“对不起,都是因为我说些不该说的话才引起的,我要回家了。”
丹绪也说:“对呀,有机会再聊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和我一起站了起来。
不过丽丝琦还是坐在那里不动,正当我要催她一起走时,她说:“这间住宅大厦……在这里,在这下面,曾经有间工厂。”
丽丝琦好像是要爆料似的,从沙发站起来说:“这个地方,就是现在没了工作、每天以酒渡日的老爸干了三十年的工厂所在。想占有这块土地的一群人故意搞融资、让机器勉强地运转,只是稍微迟一点还钱就把工厂毁掉,夺走了这块土地,盖成现在这栋住宅大厦,然后住着像妳们这样的人……。什么叫做因为担心所以才说的。我看妳只是怕大家没能在同一跑道跑而感到不安而已吧!”
我摸了摸丽丝琦的手腕,劝她不要再说了,要不然只会因为自己所讲的话而让自己受伤。
丽丝琦把我的手甩开,掉头走向玄关。丹绪跟着追上去。
我很担心脸背对着我们的田宝,赶紧问她:“妳还好吧?”
“妳们回去吧!就跟妳说我不想再见到她了……。”
“对不起……我并不想要弄成这样的……我们再……”
“我们再联络好了”本来想再继续说下去的,但看到田宝冷到极点的侧脸,话卡在喉咙就停住了。
“谢谢妳的咖啡,很好喝。”
走到外面、在走廊上加速快跑之后,发现两人已在电梯里等着了。丽丝琦面向墙壁,动也不动。经过一段尴尬、沉默的时间后,电梯门终于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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